好在这儿没有闲杂人等,仅有一个贴身照料的侍女。老夫人说什么逆反的话都不会露出去。
侍女继续替老夫人按着身子,安抚着老夫人:老夫人,没有什么恭康。恭康早去了。
哦,他早去了。老夫人突然平静下来,对,京城没有人记得他了。他才十八就死了。我嫁给了苏家人。我其实不后悔嫁入苏家。
她好一会儿后,回神:我又发病了。
侍女压住内心的悲怆,强行扯出一抹笑:老夫人说笑。只是刚才想大小姐了而已,大小姐过两天就来了。
老夫人又是好一会儿没说话,许久之后才慨叹一声:她不在我身边才好。我其实一点也不想在她面前丢脸。
没人希望在自己最爱的孙辈面前丢脸。
老夫人哪里会丢脸。侍女连忙说,小姐知道您的事。每隔几天就会来看您。小姐与老夫人之间的情感,这一生都割舍不了。
老夫人脸上带着一丝笑:是咯。她有孝心。我对她严苛了些。你不知道,不严苛不行。她太聪明了。太聪明的人,就像她祖父一样,容易想太多,容易心思忧虑。我还活着,她祖父走了快二十年了。
一个孙辈都不曾见过,就去了。
老夫人常常想,是不是她命太硬了。想要嫁的人,十八岁就没了。真正嫁的人,二十年前走了。她或许真是没有夫妻缘分。
门口又一位中年侍女进门,恭敬行礼:老夫人,小姐来了。马车刚停下,人在过来了。
老夫人一听,忙要从椅子上起来:快快,我乖孙女来了。瞧瞧我的行头。
屋里人忙碌准备着见人,屋门口刚下马车的苏千轶打量着京郊宅子。京郊宅子不比京内苏宅小。苏宅人少已是空旷,没想京郊人更少。
到处都是花草果树,连眺望过去的廊道柱子,都被藤蔓攀爬着。
苏千轶带着春喜,跟着领路人往里走。她很快见到了宅院院子中央,穿着雍容华贵墨绿衣裙的老夫人。老夫人头上戴着抹额,发斑白,脸上褶皱可见。
见着人,看不出格外守礼的姿态。
苏千轶上前,按照来时马车上春喜所教,朝着老夫人行了个礼:见过祖母。
老夫人见了人,虚空拍了拍,示意人凑过来些。
苏千轶三两步上前,没料下一刻就被面前看着慈眉善目的老夫人,一把拍在肩上:你若是见了太子殿下也这般行礼?出去几日,连规矩都忘得一干二净。行礼时该看哪里?蹲下去,怎么头还跟着动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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