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霖佑。”
洛朝朝停下笔,忽然极为严肃地叫了贺霖佑一声。贺霖佑眼睛看向她,洛朝朝这才用有些愤怒的语气继续道:“你真是我洛朝朝见过,嘴巴最笨之人。”
贺霖佑依旧没有说话,心里却想着,洛朝朝许是嫌弃自己了,她果真不喜欢自己这般沉闷之人。
好像早就猜到了这样的结果,他也没指望自己和洛朝朝的友谊会长久,静神凝坐片刻,他又垂眸开始写字。
洛朝朝恼了,为何眼前这人能和块木头一般,自己这般说他而不生气呢,她更想此刻的贺霖佑,生气,懊恼,然后和她倾诉一切,他那满身疏离冷漠的气质,有时候真是叫洛朝朝又爱又恨。
她上前,一把抓住了贺霖佑的笔端,一瞬间,贺霖佑纸张上面就出现了一条长长的墨痕。
这丫头,已经是第二次在他写字的时候打扰他了,上一次是抢纸,这一次是抢笔,贺霖佑脸上的平静神情终于破裂,他长叹一口气,沉声问道:“你想干嘛?”
“柳战逸欺负你的事情,你为什么不告诉大家?”如若大家知道了一切,或许不会像现在这般排挤他。
“洛朝朝,有一些实话说了,也不一定会有人信的,与其浪费口舌,还不如歇歇。”就像他当初跪的那个雨夜,哪怕证据摆在了眼前,那个口口声声对他母后说至死不渝的男人也不会相信。
“我信你啊。”洛朝朝清灵绵软的声音宛如幽谷一道悠扬的钟鸣,在贺霖佑冷寂幽暗的心谷响起。
洛朝朝眼睛看向别处,不敢看贺霖佑的眼睛,喃喃道:“我当初本就觉得你教训柳战逸着实解气,可是你那时候还冲我发火,你也不和我说,你后面关柳战逸,是因为他之前将你关在了书阁,你若是说出来,我会信,而且我也会帮你让大家都信你。”
心里的冰山,似乎被羽毛轻拂过了一下,不由得化开了一角。
少年收回波光潋动的眼眸,冷冷道:“不需要的。”
洛朝朝听到这几个字的时候,又不由得皱眉,贺霖佑总是这样,轻飘飘吐出让人极为伤心的字眼。
她视线落在贺霖佑的身上,见他眼帘低垂,声音平静地开口:“他们对我的看法如何,我不在乎,以后……你信我便好。”
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贺霖佑不由得停顿,动作欲盖弥彰地夺回洛朝朝手里的笔。
洛朝朝眼神极为坚定:“我以后,一定站在你这边。”
虽说她之前也没向着柳战逸,但是此时此刻,她决定以后会把贺霖佑当成自己非常非常好的朋友,就让他排在……洛文礼后面吧。
贺霖佑轻笑了一下。
洛朝朝看着那双含笑的眸子,她第一次知道,原来那双好看但是冷漠的眸子里,也会装星星。
小丫头沉浸在某人迷人的眼睛里无法自拔,下一个瞬间,某人冰冷的语气瞬间将她拉回了现实。
“你废了我一页字,罚你多写一页。”
洛朝朝不满:“不带你这样的。”
贺霖佑低眉,没有看洛朝朝抗压的小脸,自顾自催促道:“快点写,写完了请你吃糖葫芦。”
一听到“糖葫芦”这几个字眼,洛朝朝瞬间来劲了,然后在纸上刷刷刷地动着。
她还有其他课业没有完成,可不能全把时间耗费在练字上。
转眼就到了日落的时候,望着天边那一轮瑰丽的霞红,洛朝朝分神,喃喃道:“贺霖佑,改日我们去看日落吧。”
贺霖佑望了窗户外一眼,收回目光:“这里不是能看到吗?”
“我是说,去高处看,登高望远,看云海。”
贺霖佑对鸾州这片地方根本不熟悉,来鸾州以后,一直困在这方寸之地,根本不知道哪里能登高,哪里能看见洛朝朝所说的云海。
看着贺霖佑犹豫的神情,洛朝朝猜他肯定是在想如何拒绝自己,于是急忙道:“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喽。”
“好。”@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忽然得到一声确切的答案,洛朝朝也是没有想到的,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贺霖佑。
“等你这次月试补考过了,就陪你去。”
洛朝朝克制着嘴角上扬的弧度,点了一下小脑袋:“好。”
贺霖佑最后还是请了洛朝朝回他的小院吃饭,只因为某人一直念叨着想吃鱼,而贺霖佑家中,今日正好有鱼,于是,就把洛朝朝领回家了。
小院里的饭菜只够三人食用,被洛府派来伺候洛朝朝的云桑和云嬷嬷只得去饭堂打饭回来食用,还顺便给洛朝朝带了一根糖葫芦。
云桑年仅十岁,只比洛朝朝年长两岁,当初叫她随身伺候洛朝朝也是考虑到洛朝朝年纪小,找一个年龄相近的人,二人有话说,而云嬷嬷是云桑的阿娘,三十多岁,被张嬷嬷特意调过来,生怕云桑一人不能照顾好洛朝朝。
洛朝朝在家的时候,都是张嬷嬷守着,但是如今她不在家中,张嬷嬷又要照顾齐氏,已经是分身乏术,所以才给洛朝朝找来了云嬷嬷,二人同是齐氏身边伺候的,不过云嬷嬷比张嬷嬷资历少,所以会听张妈妈调遣。
云嬷嬷也是看着洛朝朝长大的,所以洛朝朝对她也算亲近。
洛朝朝吃饭不喜人伺候,正巧贺霖佑也是,今日蒋文杰也没上桌,于是一张桌子上就贺霖佑和洛朝朝。
小石桌上有五个菜,一个肉一个鱼还有两素一汤。
小丫头吃得酒足饭饱,后面还不知足,问贺霖佑能不能时常来蹭饭,贺霖佑倒是没拒绝,左右,她也只是吃个几日而已。
不过,洛朝朝发现一个大问题。
“你为什么能住单独的院子,而其他人只能住两人一间的寝舍呢?”洛朝朝的眼睛扫向自己眼前的这个小院,虽然屋子看着不是很华丽,但是比那质朴拥挤的寝舍不知好了几十倍,怎么说也算是个三进院,单独的厨房,甚至还有书房,这不由得让洛朝朝开始怀疑贺霖佑的身份。
莫不是,和山长,有什么不能说的关系?
二人坐在石桌前,外面天已经黑了,给贺霖佑做饭的嬷嬷,收拾完碗筷,又拿起火折子给屋檐前的灯笼点灯,而昏暗中的两人,面面相觑。
贺霖佑看着洛朝朝那张充满狐疑的脸,以及不经意间嘴角露出的坏笑,便猜测到,那丫头怕是想歪了。
可是,此刻他却生出了戏弄洛朝朝的心思,也没有辩驳,而是道:“我娘托他照顾我的,山长之前久居在京城,我娘也在京城,他们之前认识,关系不错。”
言语只提及他母亲和山长的关系,只字未提他父亲和山长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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