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吗,依奴婢看啊,少爷对表姑娘也是不错的。”
“依你瞧着,若这个时候我同琰行说他们二人的婚事,琰行会答应吗?”
静春眼珠子一转,“奴婢看,八成能答应,少年也到了适婚的年纪,表姑娘看起来也是个颇规矩的人,当然了,咱们小姐生的,模样人品定错不了。”
每个字每句话当真都说到了老太太心坎里。
眼见着人乐的合不拢嘴,欢喜的紧,可到底是年岁大了,没把握的事她可不干,且还得再观望上一阵子再说,“现在珈玉才过来,安定两日,再等上一阵子,寻个合适的时机再同他们讲。”
一阵微风伴动着花香送入秦葶的面上,吹的她身上的紧张之意渐渐消散下来。
今日也算是勉强逃过一劫。
二人并肩走出去老远,秦葶一个字也未说,直到了假山凉亭处,徐琰行见四下无人,瞧看她风波未平的脸色,这才问:“吓着了?”
秦葶也不装假,点点头,“有点儿。我不识字,哪里读得了话本子。”
“静春可发现了什么?”老太太眼前的丫头一个比一个精明,尤其是那静春,徐琰行不免有些担忧。
细细回想,秦葶转动两下眼珠子,而后摇头,“应该没有吧,还好你来的及时,本来我想借口说自己肚子疼的。”
虽徐琰行没说什么,但自他脸色也瞧的出,身为府里的表小姐,不识字,当真是件大事。
“这样,往后我下了值都会早些来府里,你便来我书房,我教你认字。”
自小家穷,吃饭都是个事儿,更别提念书,加上从小都是在村里过活,别说女孩子了,就连男孩子也没有几个去念书的。
这对秦葶来说从来都是意乎之外的事,如今偶然提起,倒一直让秦葶感到有些奇妙之感。
说意外倒不算意外。
“可是临时抱佛脚总是行不通的,就算我长了十个脑袋,也不可能今日学了明日就能念话本子啊!”
“临阵磨枪,不快也光,管它成不成,能多往脑子里塞点便多塞点,免得用时再如今日一般。”
事到如今,也只能先出此下策。
难得有这个机会,秦葶自是乐意,便一口应承下来,“那好,只是麻烦你了。”
“无妨。”徐琰行面无表情,再次环顾四周,“既眼下我已经同祖母说带去你赏画,你便随我一起来书房吧,做戏做到底,免得一会儿让人瞧见。”
“好。”秦葶一口应下。
徐琰行的书房在洗墨园中,离他的卧房不远。
他家三代文臣,书香门第,自是处处透着幽、雅、静,听说连府里的小厮和婢女都是识文断字的。这不禁让秦葶有些局促。
想着若是只凭她的身份,只怕来当婢女的资格都没有,光不识字这点,就足可将她排在府外。
书房中装点雅致,墙上挂的皆是山水名画,各册书目摆于架上,书架之上不染纤尘,窗上摆着几盆绿植,给干净冰冷的房间凭添了几抹人间尘色。
徐琰行绕过桌案,添水研墨,取毛笔于香墨中轻蘸几下,又拿出一张烙烤干花的纸张铺平,在上面写了几个字。
不多的工夫,他抬起头来,将毛笔搁置一旁,而后朝秦葶招招手,“过来。”
且不说这语气,只瞧这动作,不免让秦葶想起来一个人——何呈奕。
从前他便是常以这两个字招呼她。
一阵恍惚,秦葶眨巴两下眼,似才回过神儿来。
此地是徐府,是徐琰行的书房,不是华宵殿,他也不是何呈奕。
她抬步行过去。
徐琰行将纸递到她面前,单手依次指着上面的字念给她,“梁、珈、玉。”
秦葶很认真的盯着这几个字,恨不得一下子扣到自己脑子里,学着他的样子字正腔圆地道:“梁、珈、玉。我记下了。”
“我记得你叫秦葶是吧。”他将手里的纸放下,另取一张干净的,又在上面写了两个字,秦葶。
“这是你的名字,秦葶。”
这是秦葶唯一眼熟的字了,先前何呈奕也曾写给她看过,但是她太笨了,怎么描也描不下来,单觉着那个秦字就太难了。
何呈奕偶也教过她,但是她根本不会写,还惹得他好一阵嘲讽,这在秦葶心里就埋下了恐惧的种子。
久而久之便怯了,也不乐意学了。
“就从这两个名字开始吧,”徐琰行根本不晓得此刻秦葶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且安排道,“我就先教你写梁珈玉三个字,你若是初学,练个一两日应当就熟了。”
取了新纸,他叮嘱秦葶看清,依次又将三个字写下,秦葶努力记着,可脑子里不断着浮起昔日何呈奕的冷嘲热讽,才记下的笔划顷刻间便又忘了。
“来,试试。”三两笔写完,徐琰行将毛笔蘸好墨汁递到秦葶面前。
秦葶第一反应,不是想接,而是不自信的拒绝,“我学不会的,我太笨了。”
只听徐琰行听了面上浮起一抹轻松的笑意,未收回笔,反而为她打气道:“万事开头难,谁也不是生下来就会写字的,好好写。”
他说话的声音很温柔,这人好似脾气很好,不恼不怒,可秦葶心里仍没有底。
她不自信的自她手中接过笔,笔管上还残留着他手上的温度。
从前何呈奕倒是教过她该如何握笔,留在他身边那么长时间,也只学会了如何握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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