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双走了过来,说:康珠。
我扭过身子。
吴双说:康珠,我在那边发现了一个公用电话亭,我陪你去打个电话好吗?
我转回身,眼睛潮了。我点了点头。
吴双陪我去电话亭,在我们走出了牟林森他们的视线之后,吴双说:康珠,你听我说,是牟林森想起打电话这事的。
吴双说:说真的,打个电话也就行了。我们没时间与加木措见面,其实也没这必要,记住他比客客气气请他吃顿饭要强。你不至于和加木措谈恋爱吧?
吴双诚恳地等着我的回答。
我说:好像还没这趋势。但我们实在太没心没肺,无情无意。
吴双说:是啊。我们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既不能负责,也无法承诺,既保证不了自己,又不能信赖他人,就是这个样子了。
我说:别说了,那就打个电话吧。
我将电话打到体委,很顺利地找到了加木措。我说:加木措,我要走了。非常遗憾的是昨夜晚上拿到的机票,来不及向你告别。
我说:加木措,请你一定记住我非常非常感谢你!
加木措打断了我的话,说:你现在在哪里?
我说:在贡嘎机场。
加木措问:几点的飞机?
我说:十点。
加木措说:等我一会儿。
加木措说完就挂上了电话。
我再次拨通电话找加木措,人说找不到他了。
我坐在我的行李上,又燃起一棵烟。我把轻烟对着远山吹去,对着草原吹去。牟林森过来从我唇上拿掉香烟,递过一杯热牛奶。我乖乖地端起杯子就喝。
牟林森捋了一把我的头发。
牟林森说:我就知道你是一个听话的好女孩。
我歪起头注视牟林森,想着吴双说的话:我们既不能负责,也无法承诺,既保证不了自己,也不能信赖他人。
牟林森也注视着我,半晌才吐出一句:对不起,康珠。
他说完便掉头走开,我默默承受了他的道歉。
在一点一点亮起来的蓝天白云之间,经幡飘动起来,尘土卷扬起来,车马声嘈杂起来,人物活动起来,一个又—个手摇转经筒的藏民蹒跚而过,他们一心一意,与世无争,好像他们人在尘世,心却不在这里。他们要去印度听达赖喇嘛讲经吗!要去布达拉宫、大昭寺、色拉寺、哲蚌寺等数不精的寺庙拜佛吗?一步一步,要走长长的长长的路,经过春秋寒暑,然后呢?我心里头又泛起一浪覆盖一浪的苍凉。是不是终须有个信仰我们才能守承诺忠信用,才能保证自己信赖他人呢?
兰叶再一次看看手表,大声对牟林森说:我们该去换登机牌了。
李晓非制止了兰叶。李晓非对牟林森和吴双说:这个什么加木措倒有趣,我还真想见识见识。
我突然站起来,吓了他们一跳。我仿佛听到了疾驰的马蹄声。我引颈遥望,大家都惊奇地跟着我引颈遥望。我们没望见什么。大家复又坐下来。
牟林森说:我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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