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年不是没来过这里,就连她曾放过外套与围巾的沙发都有些眼熟。精英地过分的特助替她倒好热茶水,贴心提醒她徐总马上就到,让她稍等片刻。
讲实话,来年在等待的那五分钟里想过走掉,但她又想到在自己预设的剧本里,想象中的她是彻彻底底放下了,与旧情人在工作场合之后叙叙旧并非不可,这更显示出一种时过境迁后的礼貌。
徐思叙很快就到,手里握着一个小小的布袋,表情稍显匆忙。来年在看到办公室门随之合上的时候站起来,大方又磊落地问候道:“好久不见。”
可是谁都知道这是一句客套的假话,无论是念起来还是听起来都有一种穿着不合脚的鞋子的刺痛感,湿漉漉的往事血肉模糊,鞋子的主人却还是要装作坦荡荡。
徐思叙用一个有点难看的笑回报这句过分客气的问候,抬步走过来让她坐下。
同处一个安静空间内多少会尴尬,于是来年主动讲话:“你办公室还和之前一样,没什么改动。”她读博第一年不知道从哪里听到的消息,说余又总部大楼要翻新装修,刚才去办公区上卫生间,确实有些陈设不同了。
徐思叙从里面的休息室出来,拎起被她放在台面上的布袋,走近两步后蹲在了来年旁边。来年吓一跳,双手撑着冰而暗的沙发向后躲,方才那句评价后半句说得极快,气未喘匀就接着问:“你干嘛?”
“脚伤到哪里了?”她说完后用手指碰了碰来年的脚踝,力道很轻。
来年反而成了不好意思的那个,刚才她在会议厅不小心磕到了工学椅的椅脚,隔着袜子擦过的伤口应该不算严重,连走路都不太影响,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看出来的。
徐思叙上手意欲脱掉来年的鞋子,坐在沙发上的人腿别了一下,“没关系,小伤而已,不碍事的。”
“我带了创口贴和碘伏,”她垂着头倔强地继续动作,“让我看一眼,在我这里受的伤,总归由我负责。”
来年盯着她头顶的发旋,整个人要被绕进去,不清不楚地说了一句:“你说过怎么可以让我吃苦,但我这半辈子总在你这里栽跟头受伤。”
“都要三十岁的人了走路还要摔跤,叔叔阿姨怎么放心你一个人出来旅游。”徐思叙脱掉她的袜子,话虽不好听,语气却不带任何责备之意。
从俯视的角度看下去,她的眉头皱得很深。
“年纪过了嘛,总归要学会独立,更何况总不能因为容易绊倒就不走路了吧。”来年双手撑着身子,脚踝处感到一阵冰凉,轻嘶一声。徐思叙放慢了动作,轻轻朝抹药处吹气,结束后将她的脚放上从休息室里带出来的一次性棉拖,缓了好一会儿才重新起身。
她们难得有这样温情的共处时刻,脚上踩的这双棉拖总会让来年想起四十平公寓里的小狗拖鞋。到什么景想什么情,她想自己今天过于回头望旧事了。
“是,办公区重新修缮了,但我办公室没怎么改,只有软装更换了新的。”徐思叙洗完手出来,顺着最开始的那个话题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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