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在徐思叙清算完抽屉里的药片数量后亮起,来电人是徐荟。
徐思叙单手接起后用另一只手锁上抽屉,走出办公室。她没有再乘电梯,而是顺着安全标识迈步,走到楼梯间,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地向下。
电话里徐荟的声音很平静,与往常母女两人通电话时的音调一模一样:“刚才在厨房熬粥,最近在学着熬你喜欢的黄桂粥,加土豆淀粉勾芡的时候没有空闲接电话,所以错过了,不好意思。你打电话是有什么事吗?”
徐荟这些年竟然也开始学做饭了,徐思叙有说过这完全是一件没有必要的事情,家里人丁稀薄所以逢年过节有个阿姨陪着她们母女俩吃饭也是好事,至少看起来热闹些。更何况当年在异国他乡过春节都是她简单弄些家乡菜吃,如今这样,何必呢。
后半句徐思叙没有在徐荟面前吐露,因为刚开始她心想母亲或许只是一时兴起,不过几年过去了,倒真有几道可以她来掌勺的饭菜。
徐思叙听到黄桂粥觉得耳熟,她从没喜欢过喝这碗粥,转念一想这东西好像在某次自己与来年吃饭时两人的桌面上出现过。
“没事,就是给你说一声我回国了,下周的药我这周天给你送过去,你不用再跑来取了,下雪了路况不好。”
对面沉默了很久,徐思叙也久久没有说话。声控灯灭了,她也没有叫醒,摸着黑下楼。
楼梯间的“10f”出现时,她听到徐荟说:“那个妈妈的粥也快熬好了,你刚回国,吃了好多天白人饭,要不要来我这里吃晚餐?”
徐思叙到徐荟居住单元楼下时是七点半,她熄了车内所有的灯,意欲从口袋里摸烟,察觉到大衣口袋空空如也时才恍然想起来自己已经戒烟很久了。
人到了一定年龄好像总喜欢回忆童年,这些年原生家庭这个词变成各社交网络平台年末总结的词云里极大极显眼的一个,似乎没有点创伤的人都不足以语人生。
而她向来避免对外人讲述自己难堪的往日,因为那几乎是一种令人心惊的空白,未明人事的她永远都坐在家宅的门槛上等李金晟或者徐荟回来,殊不知自己的存在本身就是负累,她唯一的价值就是协助母亲去寻找自己的爱情,从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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