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年不是想问冰淇淋怎么样,她是想问等待的滋味怎么样。在这个速度为王的时代,她们彼此间明明有那么多话想要说,她在知道徐思叙曾为两人感情做过一些努力后迫不及待到直接去公司找她,哪怕无功而返也再三向她助理强调一定要老板回来后联系她;而徐思叙跨国航班结束后时差都没倒过来就在暴雪天开着车穿越两个城区来到这里,而一切都在本该相拥哭泣地到高潮的时刻静止,她们就这样敢在变数极大的天气里隔着一堵墙浪掷光阴,多荒诞,多古怪。
徐思叙永远都要有腔调,永远都要话里有话,她本来想直接开车去来年下榻的酒店的,可是车载广播不断向她灌输这场大雪是西城近五年来最久最盛的一场,于是车子就停在了距离目的地还有两个路口的地方,摔车门时她还在与命运打赌,如今她获得“来年还会在这里等我”的筹码,居然敢抠着冰淇淋底座的边大胆地问:“你来这里干什么?”
来年说今天是好日子,我想出来走走。
她顺势而问:“今天为什么是好日子?”
来年难以招架这样的询问,扯谎的技能全无,只感觉四周都是香草清新的味道,气味像洗礼,牵拖的力量使她不得不讲真话:“因为有次下雪我偷吃冰淇淋被人发现,不但没有收获责怪反而得到了一个拥抱和承诺,由此我认为下雪天永永远远都是好日子。”
徐思叙几乎要笑出来,明明疲惫到了头,她却产生一种极端情况下的亢奋,问题一个比一个难缠:“你知道对面是j大吧?这不用问你当然知道,那你为什么要向j大提交申请呢?你在港城那样顺利,又为什么忽然想要回到西城呢?年年?”
来年说不出更多了,她受不了咄咄逼人,也受不了揣着明白装糊涂,对面人明明什么都知道。
她抬头看向徐思叙的眼睛:“和你分手时,我以为我一定一定不会回头的。”
徐思叙的许多询问是不需要回答的,来年在亚热带呆了那么久,穗城和港城的冬天都不下雪,连早春都苦热,所以“以后每年初雪我都陪你看”的承诺与空间时间一同悬停,直到今日回到这个地方,漫天飞雪下的肩膀相抵让她们都回到平地,按下暂停键的进程得以重启。
与来年不同,徐思叙是兴奋又惊惧的,从旁人在飞机上惴惴不安而她归心似箭,到开着还没来得及搭防滑链的车子在马路上行驶,她从来没有贪生怕死,只是怕自己有话没有讲完,她想如果白白死去而爱人没有明确知晓自己的心意是一件无比可惜的事情。
“我之前也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不值得你回头,我又蠢又坏,学不会爱还对你轻慢,包括我独自跑去港城找你可真是冒犯,自大狂胜券在握,以为魅力无限足够让你念念不忘,所以终究还是没能摆脱旧毛病,可是后来我想起你当时离开的情态看起来那么轻松,让我觉得我没办法让你再快乐一点了,我就不敢再去找你了。”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