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感觉怎么样?
陆助理开口,语气里满含小心。
坐在长椅一侧的顾青竹瞥她一眼,好几秒才说:嗯。
陆助理:嗯,应该算不错吧?
她又问:吃得怎么样?睡得好吗?过得开心吗?
顾青竹终于多了几个字:固定餐,一般,还好。这些都有记录,没话不用找话题。
似乎是刚用过药的缘故,女人看上去格外平静。
近段时间的规律饮食让她健康许多,脸色不再苍白。尽管看上去依旧羸弱,可相较过往也是不小的进步。
陆助理想到见顾青竹前,医生郑重警告的那句:病人当下依旧有强烈的自毁意识,某一瞬间,心中甚至跳出误诊两个字。
直到她看见顾青竹转过眼,看向不远处正在与护士闲谈什么的病人。
ega住在顾青竹隔壁,来探望时,陆助理见过她几次。
但相较起按时作息、吃药,明显转好的顾青竹,女人入院当天自残,几天后尝试自杀,让院方高度重视。
你觉得她要做什么?beta转头时,顾青竹已经垂下了眼。
陆助理犹疑道:落下了什么东西,要护士去拿吗?
顾青竹说:不是。
后背靠着长椅,冰冷的触感隔着衣物,蔓延至全身。
这就是顾青竹入院这段时间,唯二的感受之一。
痛苦,冷。
吃药会让全身都痛,尽管医生说那是幻觉,但对一个分不清真实虚假的人而言,幻觉就是一种真实。
起初几天里,她夜里总会惊醒,抓破自己的皮肤,固执认定上面有幼虫在蠕动。当医生问及来源时,她又想起了那天见到的动物尸体,不受控制的呕吐起来。
旋即,医生为她播放监控。视频里清晰显示,病房里只有她一个人。起初是满脸惊疑不定的四处张望,继而又将所有东西摔碎,最后开始暴力拆卸窗户。
你发病时是无自觉的。医生说,不要让情绪控制你,学着去掌控它。
那天之后,顾青竹加大了药剂用量。
她不再出现幻觉,只觉得麻木,格外平静。
世界空洞一片,回忆不起过去,也没有心力思考未来。只是注视着一件事物,便能消耗走她的许多时间。
只有药效失效的一段时间里,她会想起电影节那夜,想起被更换的流程、赤/裸直白的辱骂、与扑面而来的威胁礼物,也想起应许。
她突然觉得一切都没有意义。
事是她做的,奖是她领的,应许遭受的一切痛苦都由她亲手或间接造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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