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玉儿幽幽醒转,却看到自己被徐子陵牢牢的抱在怀中,后者正紧闭双眼,显然还没有醒过来。
还好他们两人没有在时间的洪流中失散,水玉儿松了口气,开始打量他们周围的环境,却愕然失神。
他们身处一个黑暗的石室,仔细辨认之后水玉儿几可肯定,這就是杨公宝库的中央石室,她上次来的时候因为被邪帝舍利迷惑而造成的台风过境景象还老老实实的保留在這里。
正在疑惑的水玉儿扳开徐子陵的手,起身依次把石室周围的油灯用火字诀点亮,才发现石板地上五采石正孤零零的躺在那里。
俯身捡起仍然有些发烫的五采石,水玉儿不禁微笑,看来他们是顺利回到原来的世界里,原来她的推测真的没有错,关键是在這个五采石。
“玉儿,你没事吧。”身后传来徐子陵的声音。回过头给他一个安慰的微笑,水玉儿担心的来到他身边道:“没事,倒是你,替我挡了很多的冲击,还是先调息一下吧。”
徐子陵试着运行了下体内的真气,发现并没有任何损伤,便迫不及待的环视周围的景象,目光发亮的问道:“我们回来了?”
“是啊,不过很不幸。我们被丢在杨公宝库里了,不过這点事情不算什么,重要地是我们又回来了。”水玉儿展露笑颜。火光下的玉容美得令人屏息。
徐子陵见她向他伸出手,感慨的握上去。顺势站起,黯然说道:“玉儿,委屈你了。”她地家人、她的生活都在那个时空里,她就這样义无反顾随他回来了。
水玉儿羞涩地摇摇头,抿嘴笑道:“只有出嫁从夫的说法。玉儿很乖的哦!”一想到回到這个江湖,水玉儿难掩心中的兴奋,毕竟现代是有够无聊了点。
徐子陵看着她面上跃跃欲试的表情,无奈地摇摇头道:“服了你了,我们先研究怎么出去吧。”一想到不久之后就可以见到寇仲了,徐子陵一颗心不禁烦躁不安,他们离开了好几个月了,战场上瞬息万变,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水玉儿把五采石收回介质空间。闭目探测了一下面色凝重的说道:“不对劲,城外和通往永安渠的秘道出口居然都已经封死。”
徐子陵一愣,只见水玉儿一个闪身抢到放置箭矢的东库。连忙跟上,却骇然发现一道暗门出现在东壁壁间。露出一条黑沉沉的地道。
“怎么回事?”徐子陵看着黑沉沉的地道口。皱眉自言自语道:“這条地道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明明上次来到這里时并没有。”
站在阴风阵阵的地道口,水玉儿心中不祥的预感渐渐扩大。這条地道应该是在玄武门之变之前才打开地,一想到现代和這里的时差,水玉儿内心一紧,难道时间已经过了吗?
“子陵,我们过去看看吧,這里有人最近踏足过的痕迹,事情应该有变。”水玉儿低声说道,风声隐隐传来,带来了地道另一头些许地说话声。
徐子陵伸手拦住举步就要进入地道的水玉儿,轻笑道:“玉儿,你不会這样就要出去吧,会被人当成伤风败俗地。”
水玉儿低头看着自己身上地无袖凉衫,还有徐子陵的t恤,失笑道:我倒是忘了,没事,介质空间里有古代地衣装,我们去换一下。”
换好古装,轻轻把长发在耳后挽了一个髻,水玉儿才有种回到古代的真实感。当从隔壁兵器库中出来时,便看到徐子陵已经换好一身的白袍,正皱眉看着地道的入口处,听到她的脚步声转回头,一愣,半晌之后才探手握住她的手,叹气道:“好久没见你這幅打扮了,好像时间又回到过去一样。”
水玉儿嫣然一笑,紧紧回握他的手,两人互视一眼,携手走进地道。
水玉儿指尖上跳动的青色火苗,映照着广阔达十丈的地下室,在两人的右方是另一条秘道的深黑入口,而前方的是一道达二十级往上延伸的长阶,尽头隐隐透着星光和传来阵阵人语声。
看来是夜晚,水玉儿一甩手,灭掉手中的火苗,设了一个隐形结界,和徐子陵小心翼翼的走上台阶,探出头去。
“這是天策宫主殿前的大广场,”徐子陵先跳出地道洞口,随后拉起水玉儿,看向不断在他们身边来回巡逻的一对对禁军说道:“他们這些人看不到我们吧。”
水玉儿点点头,带他穿过守卫林立的广场,闪入一个花园才停下,去掉结界,嗫嚅的低下头说道:“子陵,有件事我要告诉你。”
徐子陵不解的看着水玉儿面上难以启齿的表情,压下心中的不安,强笑道:“说吧,你还瞒着我什么事?”
水玉儿偷瞄了他一眼,讷讷的说道:“這里和我的生活的那个世界有时差,”见他一脸迷茫的神色,进一步解释道:“那个,比如说我在這里呆了近两年的时间,但是在那个世界里才几个月而已”
徐子陵慢慢明白过来水玉儿想要表达的意思,面色阴沉。只要不是盲的,就能看到方才殿前大大的“李”字旗飘扬,而他们這一走在那个世界呆的时间都已经快一年了,难道這里的李家天下还是没有终结吗?如果没有终结,那么寇仲呢?
水玉儿紧紧攥住徐子陵的手,两人均感到对方地手心被汗湿透。久久不能言语。
“你们两个在做什么?”一声童稚的声音从两人脚下传来,让发愣的他们一惊,没想到居然都没有感应到有人接近。
水玉儿低下头。只见一个粉装玉琢地小人儿正好奇的看着他们。心下微定,知道方才她和子陵心神不宁。没有注意到有人过来。强作出一个微笑,水玉儿蹲下身子,柔声道:“我们没做什么。倒是你這个小鬼,大半夜地怎么能四处乱走?”
成功的让本来趾高气昂的小鬼头露出惊慌的神色,水玉儿微微一笑。注意到他身上华贵的衣装,内心不禁一颤,這个能在天策宫来去自如地小鬼,年龄大概在七八岁的样子,仔细借着月光看去不难发现其与着李世民极其相似的眉眼。
“小鬼头,让姐姐问你几个问题,如果答对了,我和哥哥就当没看到你偷偷跑出来,怎么样?”水玉儿脸上漾起更加甜美的笑容。内心唾弃自己越来越像个狼外婆了。
小鬼头轻蔑的哼了一声,还没等发表几声他的意见,便在听到远处传来的脚步声后大惊失色。水玉儿轻松的把要逃跑的小鬼头拽回身边。用手捂住他地嘴,示意他不要出声。再次张开结界。
小鬼头目瞪口呆的看着一队御林军目不斜视的从他们身边走过。有地人甚至就离他们不到半步,天策府的御林军都是废物吗?小鬼头立刻就忘了他自己偷跑地事。愤怒地挥拳。
直到花园又恢复宁静,水玉儿才松开手,任凭小鬼头远远的躲开她几步。
“是不是想问我们究竟是谁呢?李承乾?”水玉儿笑盈盈地站起身,冲同样惊讶的徐子陵打了个眼色,后者配合的把疑问咽回肚子里。
小鬼头惊慌失措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难道”小鬼头终于褪去娇纵的神色,忐忑不安的问道:“难道你们就是那个鬼?”
水玉儿哭笑不得“怎么就没想到我是仙女姐姐呢?乖,姐姐问你几个问题,老实的回答姐姐,你今年多大了?”
小鬼头老老实实的回答道:“承乾今年七岁半了。”
水玉儿和徐子陵相视骇然,這个孩子真的是李世民的大儿子,那么如此闷热的夏夜,如此守备异常的森严,他们现在是不是正好回到了玄武门之变的前夜?
水玉儿定了定神,再次蹲下身,招手让一旁瑟瑟发抖的小鬼头过来,无奈的说道:“看你吓的,看看,姐姐一样有体温啊!什么鬼不鬼的,刚才姐姐只是用了高强的武功让他们看不到我们罢了。”
小鬼头乖乖的让水玉儿捏了捏他的脸蛋,老实说他可是感觉這个漂亮的不像话的姐姐手上还是很冰凉的,用武功来解释刚才的异象?欺负他没见过武功长什么样子啊?而且她又怎么解释初次见面的她是怎么知道他的名字?
李承乾虽然人小,但是长期在宫廷之中长大,不能仅仅当成一个孩子来看待。但是他显然还是没有学会怎样隐藏自己的心思,心里在想什么全部都写在他那可爱的脸上了。水玉儿轻哼一声,一想到這么可爱的孩子怎么长大以后就变得喜欢男人了?手下不禁又微微用力的掐了掐小鬼头的脸蛋才放开,满意的看着他脸上对称的两个红印,越发温柔的问道:“小鬼,你有没有听说过寇仲這个人啊?”不管是不是按照原来世界的进程,作为被着意栽培为李世民继承人的李承乾,不可能连自己父亲最大的对手的名字都没有听过。
徐子陵呼吸一滞,没想到水玉儿這么快就直奔主题,患得患失下不禁摒住气息,双目牢牢的盯住正在不满的揉着脸的小鬼头。
谁料小鬼头一扫方才的颓然,得意洋洋的说道:“原来你们是问寇叔叔啊?方才我还看到他了呢!”
水玉儿和徐子陵没期然他会说出這么一个答案,同时愣住,连小鬼头趁机跑掉都没有心思去阻止。
徐子陵把仍然蹲在地上的水玉儿拽起,叹气道:“你还好吧?”
水玉儿默然无语。紧皱秀眉,心中飞快的思考着。没道理寇仲仍然和原来地世界一样,和李世民握手言和了?难道还另有隐情不成?
抬头看到徐子陵好整以暇的表情。水玉儿挑挑眉,不满道:“你怎么一点都不担心啊?”
徐子陵神色自若的耸耸肩。悠然道:“担心什么?我求地并不多,只要他能好好的活着就行。现在他不仅好好地活在世上,而且还能和秦王李世民携手合作,我不该松口气吗?”
水玉儿呆了一呆,知道他也从短短的几句话中分析出了现在的形势。才不好意思的赧然道:“都是我想的太多了。”确实是這样,他们现在能重新回到這个世界都应该感谢上苍,不应该再有什么妄念了。
徐子陵抚上水玉儿地长发,突然间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轻笑出声道:“算起来,刚才那个小鬼称寇仲为叔叔,你又自称是姐姐,那我要和他套近乎要自称什么?”
水玉儿一愣,随后郁闷得无言以对。水玉儿和徐子陵旁若无人的穿行在宫殿中。水玉儿凭着过人的灵觉,轻易就找到了寇仲所在的院落,离远望去***通明。守备却很少。
见徐子陵目光烁烁的看着那里,水玉儿耐心的等着一队御林军走过之后。体贴的说道:“你自己去找他吧。他现在肯定在里面。我去看看侧殿那里出什么事了,顺便把刚才偷跑的小鬼抓回去。”他们兄弟相见。肯定有很多话要说,正好侧殿那边传来鼎沸地人声,她好奇想过去看看。嗯,虽然她也很想看到寇仲吃惊泪流满面的样子,不过,还是给他留点面子吧。
待徐子陵点点头,嘱咐了她一句“小心”了之后,水玉儿施施然的往侧殿走去,令她奇怪地是她并没有设结界,可是每个从她身边经过的人都神色凝重,根本无暇分神向她往上一眼。
心中越发惊奇,水玉儿旁若无人地走入偏殿,只见天策府她熟识地几员上将都齐齐在场,个个愁眉苦脸的分立在侧,见水玉儿盈盈地走进来,都愣住了。
“水姑娘,是你吗?”最先回过神的李靖迟疑的问道“你不是?怎么在這里出现?”
水玉儿摊摊手,轻描淡写的说道:“我又回来了,有什么好吃惊的?”她不知道寇仲是怎么和他们交代的,也不知道外面传言是什么,所以只能装傻一语带过。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水玉儿看了看室内其余众人的神色,轻颦秀眉问道:“這是怎么了?怎么這种气氛?”
李靖愁眉不展,垂头丧气道:“秦王赴太子的宴回来,才发现是饮了毒酒,虽然李神通李王爷奋力把秦王背回天策宫,但是情况危机,师小姐正在内室为秦王疗伤,可是希望渺茫”说罢长叹了一声。
水玉儿听得张口结舌,原来历史上李建成设宴毒害李世民确有其事!
虽然她现在很想找个人问清楚到底是什么状况,可是救人如救火,水玉儿在天策府众将领祈求的目光下走入内室,看到床榻上已经面色青紫的李世民和玉容憔悴的师妃暄前后盘腿而坐,后者正尽心尽力的为前者驱毒。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是亲眼见到已经半只脚踏入鬼门关的李世民,水玉儿还是心凉了半截。
虽然当她穿回来的时候,心内还存有一丝侥幸,想着也许寇仲会成为天下之主,也许寇仲能让李唐天下成为真正的历史。但是方才希望已经破灭,她清楚的知道如果面前的李世民因为李建成的毒计过世的话,会变成什么样子。
师妃暄用尽最后一丝真气,都无法阻止李世民体内的毒素一点点的侵蚀他的心脉,从接触他后背的手中,感到前方地人生命力的逐渐消逝。第二次,师妃暄感到自己是多么的无能为力,而第一次。就是她听到水玉儿地死讯时。
人生是多么的无奈,眼见寇仲和李世民握手言和、通力协作,中原安定地日子即将到来。却在最后关头功亏一篑,不得不让她黯然神伤。一想到自己之前做所的努力全部枉费。师妃暄内息瞬间紊乱,强忍着才没有口吐鲜血。虽然心知這是走火入魔的前兆,但是她已经没有心力去调息。罢了,就這样散尽功力也没有什么可惜的师妃暄在陷入昏迷前,忽然感到有一团清凉的感觉将她包围住。一个熟悉悦耳地声音传来,柔声道:“妃暄,不要放弃,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师妃暄微睁秀目,恍惚间看到一张绝美的容颜。是时候了吗?看来上天还是厚待她的,让她来接她走
水玉儿没有办法的对着已经陷入昏迷中的师妃暄施了一个睡眠术,让她靠在一旁。
头疼的看着中毒已深的李世民,水玉儿扶他躺下,拿出新制作的治愈卷轴。匆忙解制,心下却对能否救回李世民忐忑不安。
李建成也不是傻瓜,对李世民用地肯定是那种难以察觉的却又是毒性狠毒的毒药。所以即使李世民功力深厚,师妃暄全力抢救。也毫无办法。她地治愈卷轴如果是一开始时。确实是可以把不管是什么毒搞定,但是问题是现在毒性已经深入他的五脏六腑。再加上她解制卷轴地时间,形势危险。
水玉儿用生平最快地解制速度把治愈卷轴迅速使之生效,目不转睛的看着平躺在床上地李世民面色渐渐由青紫转为红润,可是却始终没有醒转。
水玉儿呆坐在一旁,一时间头脑乱乱的,她虽然现在精神力有所增长,不至于像从前那样用过治愈卷轴就要进入睡眠状态,可是精神力也会暂时消失一段时间。正好可以让她好好思考一下发生的事情。
从她和徐子陵回到古代到现在,只不过一个时辰还不到,就遇到這么多事,实在让她难以接受。
徐子陵和寇仲冲进内室,前者见水玉儿呆愣的神情,忧心的摇晃着她“玉儿,你没事吧?”
水玉儿被他才沉思中惊醒,叹了口气道:“我是没事,可是秦王就不知道怎么样了。”目光转向许久未见的寇仲,强笑道;“仲大哥,好久不见。寇仲显然是刚从激动的神情中恢复过来,用手抹了把脸,笑道:“美人儿妹妹居然还没有任何的变化,五年都过去了,还是貌美如斯。”
水玉儿想张口问寇仲他们走了以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却被徐子陵用眼神制止,仔细看过去,才惊然发现寇仲身上的几大穴道居然被人用重手法封住了。
她也不管徐子陵在身旁急得直向她打眼色,水玉儿少有的厉声问道:“仲大哥,是谁封住了你的武功?”她不看不知道,這才发现寇仲已经比之神采飞扬的从前颓废了许多。
寇仲迟疑不决的抓了抓头,没等他回答,水玉儿身边幽幽醒转的师妃暄吃力的说道:“玉儿,都怪我师父,她请来四大圣僧,务必要使少帅归顺秦王。”水玉儿和徐子陵浑身僵硬,四大圣僧居然被梵清慧指使之下做出如此强人所难的事情。即使不用想象都可以知道当时的情况有多么惊险,寇仲的心情有多么不甘心。可是寇仲此时却处之泰然的叹了口气道:“子陵,玉儿,事情已经过去了。见到你们没事,我寇仲心中唯一的大石头也落下去了。這样也好,梵斋主是为了让中原免于灾祸。”
水玉儿清楚的看到寇仲眼中来不及掩饰的仇恨,木然无语。
室内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每个人都是陷入自己的思绪中。直到秦王妃长孙无垢神色焦急的冲进内室,扑到李世民的床前嘤嘤而泣,才打破室内奇怪的气氛。
水玉儿下意识的瞥了一眼和长孙无垢同时进来的一个太监,但是后者恭敬的低垂着头,一点都看不出来有何问题,可是她始终觉得不妥。正想出声让這个让她不舒服的人退下去,李世民那边传来长孙无垢的惊喜声打断了她地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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