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地有些奇怪,但又说不上是哪里奇怪。
好似是更殷切了,也更恭敬了,对着她甚至拘谨了许多。
比如晚间她照例要打盆水净面,还没走到水缸那里,惊蛰就过来将她手中的水盆抢走了。
“这种活计还是我来吧,郡……叶小娘子去里面稍待就好。”
惊蛰看起来有些紧张,像是刚到铺子里抢着干活的愣头青。
李青芝诧异归诧异,但还是将水盆抢了回来。
“不用,我自己来就成,往日不都是这样吗?”
被李青芝用一种大惊小怪的眼神看着,惊蛰一向伶俐的口齿倒不知道说什么了。
见少女动作利落地舀了水离去的背影,惊蛰嗳了一声,有些垂头丧气。
他是来替他们家郎君示好的,可惜人家不领情。
惊蛰哪里能想到,郎君随手救下的落难小娘子竟是个金枝玉叶。
虽然话说得有点早,但惊蛰整日出门,对于消息还是较为灵通的。
茶坊酒肆都传遍了,魏王已经拿下了蒲城,距离上京只一步之遥,大雍的天要变了。
真到了那时候,自家院里这个温温吞吞的小娘子,就不是郎君想娶就娶的了。
惊蛰一心为着他家郎君,恨不得替人将事全做了,但这样又无端怪异。x
算了,日后总有他表现的时刻,可不能因为自己让郡主娘娘对他们家郎君产生不好的印象。
七月下旬,暑气渐渐褪去,虽然没了盛夏夜晚的酷热,但仍然闷闷的。
李青芝睡前换了一条丝质寝裙,嫩绿的颜色,让人看着都清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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贴在身上又凉又滑,唯一一点不好就是清凉了些,穿它一定得将门闩查好了。
这是回到桂花巷小院的第一觉,李青芝睡得很快,也很安稳。
只不过夜半被莫名其妙的声音吵醒了。
咔嚓,咔嚓……
像是什么东西被咬碎的声音,且在持续不断。
而且,好像是从她床底传出来的!
李青芝一个激灵瞬间清醒了,神色惊恐。
她先是从床上翻了下来,拉了老远的距离,沉住气盯着床底,那紧张的模样,好似里面马上会蹿出一只猛兽……
里面那个“猛兽”也好似同李青芝有什么心灵感应,停止了折腾,屋内一瞬间又变得十分安静。
安静了许久,久到都让李青芝以为刚刚是自己的幻觉。
就在她以为真的是幻觉,想要躺会去时,异变突起。
借着外头微弱的月光,她看见一个块头很大的黑影从床底飞出来,甚至那东西是踩着她脚背过去的。
黑漆漆的夜晚,一只未知的,比自己鞋底还大的,甚至还会啃东西的不明生物从自己安睡的床底一溜烟跑出来,还碰到了她的脚,李青芝感觉浑身的血液都要倒流了。
“啊~”
她不受控制地尖叫了一声,那一声直接穿透了隔壁厚厚的墙,送到尚未睡沉的范凌耳中。
相比于当即神色机敏从床上翻下来的范凌,最西边的惊蛰睡得如猪一般沉,真应了那一句雷打不动。
李青芝叫完,刚想跑出去叫人,就听到房门被敲响,伴着少年气息紊乱的话语。
“李青芝,你怎么了?”
将将摸上门闩,辨别出那是范凌的声音,李青芝将一切都忘了,一把将门打开了。
月华幽幽,大片清辉顺着被打开的门洒进来,晕染在少女一身盈盈如白玉的冰肌玉骨上,几乎将人的眼照得辨不清颜色。
那是一身嫩绿色的单薄寝裙,只一条系带绑在后颈,最上只是堪堪遮住了那两捧皑皑玉峰,其上则是一览无余的山光水色,壮丽得让人目光不舍移开一分,只想醉在这片奇景中。
少女一双玉臂也无丝毫遮掩,清辉覆在其上,散发出阵阵寒意。
范凌甚至觉得自己这是在做梦,因为只有在梦里才会有这般奇峰秀景。
但少女惊慌之下的催促又将他拉回了现实。
“我屋里有怪物,你快来将它抓走!”
李青芝如今满心都是床底那个突然爬出来的怪物,哪里能记起身上还穿着不宜见人的寝裙,只想让范凌进去把那怪物制服。
因而,看着开门后明显有些呆愣的少年,李青芝急得直接上了手,径直抱着范凌一只胳膊就将人扯进了屋子……
这样亲密的接触,难免会碰到一些有的没得,范凌脑瓜子都在嗡嗡作响。
今夜真像个梦。
然眼前的一切不容他继续发愣,范凌任由少女继续抱着他的胳膊,用着火燎燎的嗓音道:“什么样的怪物,在哪?”
范凌一边问着,一边好奇李青芝口中的怪物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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