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梨被他拉近,昏暗的光线里,霍砚舟的脸半明半暗,被微末光影拓得愈发深邃。这样的姿势,让阮梨不得不半撑着他的胸口,单膝跪在椅边,才不会让自己在失重间直接跌进他的怀里。
可这样的姿势也好难维持,腰部下塌,像一张反向拉满的弓,需要极好的柔韧性,身体却又本能地僵硬。
鼻息间充盈着独属于霍砚舟的清冽干净的气息,阮梨呼吸微滞,望进他似有浓云翻滚的眼眸。
看似居高临下,可霍砚舟轻捏着她的指骨,从容淡定,而她眼睫轻颤,已经快要维持不了身体的平衡,似乎马上就要跌进他的怀里,主动投怀送抱。
“霍砚舟,我……”
“就只买了花?”
霍砚舟打断了她的话,阮梨心虚,“还……去逛了一下旁边的宠物店。”
霍砚舟的手掌落在阮梨的腰间,她今早出门的时候穿了一件白色的长袖t恤,因为这样的姿势,t恤的下摆上滑,露出腰间一小截细白的皮肤,像淋过牛奶。
微微粗粝的指腹擦过白腻柔软的皮肤,阮梨长睫如蝶翼,“你……你喜欢猫还是狗?我们……养一只宠物,好不好?”
霍砚舟沉默,只是安静地看着她,看得阮梨莫名心颤,她也终于意识到霍砚舟晦暗眼底那抹化不开的沉稠是什么——他心情不好。
塌下去的腰有些微酸,阮梨想要动一动,又被霍砚舟按住。
“你……怎么了?”她问。
话落的一瞬,阮梨被霍砚舟直接按进怀里,身体相贴,严丝合缝,每一处的起伏似乎都那么契合。
阮梨听见霍砚舟在她耳边问,凉夜如水的音色——
“笙笙,为什么要撒谎呢?”
第046章
明明是白天, 高密度的遮光窗帘却将整个空间掩在暗色里。
霍砚舟抬手抚上阮梨的后颈,修长指骨掐着女孩子细嫩白皙的脖颈,用指腹轻轻揉捏着。阮梨双手撑在他的肩头, 想要起来, 可腰又被霍砚舟半圈在臂弯里。
“笙笙为什么要撒谎呢。”霍砚舟又问了一遍。
阮梨一瞬心惊, 没想到自己的谎言竟然如此拙劣。
不对……她倏然明了,霍砚舟分明是从一开始就知道她去了哪里。
“你早就知道我去了哪儿对不对?”
他们离得那么近, 呼吸都交缠在一起, 可阮梨看着那双眼睛, 透过薄薄的镜片, 还是看不懂霍砚舟眼底的情绪。
“你……让人跟踪我?”
很轻的一句话。
可阮梨想不出别的理由了。
落在她腰间的手蓦地收紧,霍砚舟只觉得心口被狠狠啄了一下, 不是因为她去见霍明朗, 不是因为那些照片, 甚至不是因为她拙劣的谎言。
她说“跟踪”, 她用了这样的字眼。
一个人在什么情况下才会跟踪另一个人, 那一定是极大的不信任。
她不觉得,他会相信她。
昏暗的空间里, 女孩子的眼眸乌润清软,写满讶异, 像是一个火引, 将郁在胸间的这口气一瞬点燃, 让这六年不见天光的情绪、两千多个日夜的克制蓦然绷断,如决堤潮涌席卷而来。
这一回, 阮梨清晰察觉到了霍砚舟眼中的异样, 那种荒芜的燎原之势一瞬而起,几乎要将她吞噬, 她下意识想躲,却被霍砚舟扣着后颈,主动送上自己的唇。
他不许她逃避,不许她退缩,压着她的唇,和他在这方寸之地抵死缠绵。
唇齿相贴,霍砚舟含住她柔软饱满的唇,碾磨吮吻,他在亲吻这件事上有种浸在骨子里的强势,和他这个人一样。
阮梨无从反抗,只能任由霍砚舟用湿软的舌尖抵开她的齿关,攻城略地。胸腔里的氧气一点点减少,她唔唔出声,霍砚舟也只是微停一息,给了她刹那换气的时间。
气息交换,他吮住她的舌尖,掠夺她口中的甘甜。
阮梨觉得自己变成了一滩春水,软得能纳下万物,又好似一朵柔云,轻易就能被揉捏成各种形状。
她记得那幅挂在霍靖诚书房里的《江山秋色图》,也知道霍砚舟画得一手好画,曾得国画大师张和谦老先生的称赞。
可始终未能亲眼得见。
而眼下,阮梨信了,这双工于丹青的手擅长描摹任何曲线。
不知什么时候,霍砚舟已经直起身,座椅的滚轮碾过白色的长袖t恤,柔软的棉质布料被揉擦出一道痕迹。
身后贴上微凉的桌边,阮梨瑟缩一下。
奶油一样的杏霜白拢在浅紫色的鸢尾花样里,香芋色的细带上缀一个精致小巧的蝴蝶结。因为她身体的轻颤,半弧的鸢尾花也跟着漾起来。
霍砚舟双手掐着阮梨的腰,薄薄的唇落在她的耳后,薄唇流连处落下一片又一片的红痕。
小小的蝴蝶翕动翅膀,飘飘然垂落。
从前只知道霍砚舟的山水画画得极好,如今阮梨也终于领教了他工笔花鸟的功底。
山峦覆雪,柔白连绵,却有海棠色绽于巅峦,轻薄的胭脂粉。不同色度的白贴触,一道柔软,一道偏凉,于所过之处涂染薄红,仿若一幅缓缓漾开的胭脂海棠春色图。
造物主偏心,作画者亦然。
霍砚舟显然偏爱这片胭脂海棠,极尽耐心地反复勾描,将浅薄的樱粉晕染,一点点涂抹浸润出更加靡艳的红。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