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北急了,抄起地上一块砖扔过去,正中一个混混脑门儿,混混的两个同伙冲上来打她,陆廷倒在地上躺着,猛地挺身起来,踹倒旁边半个人大的垃圾桶,狠狠一脚踢过去。
垃圾桶撞倒其中一个,另一个追着林小北跑,陆廷拎着砖追过去,从后面爆头,打得他头破血流,昏迷不醒,陆廷疯了似的不停地打,后面的同伙追上来,一个个都看愣了,没人敢上去。
林小北眼看着地上的血越来越多,哭着从背后抱住陆廷,求他别再打。
攥紧的拳头在哭声中放下,青筋纵横的手背从绷紧到放松,翻了个面,潮湿的手心捧着她泪湿的脸,声音低沉:“别怕,我们回家。”
混混都跑没了影,地上的人闭着眼一动不动,满脸是血。
林小北是被他一瘸一拐背回去的。
他的腿受伤了,走得很慢,却不肯放她下来。
墨绿色t恤上沾着点点白漆,血溅在上面又叠了一层红,回到家,鲜红黯淡下来,成了褐色的斑,印在林小北眼里,又变成了一颗颗豆大的泪。
林小北打小就不爱哭。更不爱为男人哭。
打小听家里女人们念叨男人那些事儿,上到爷爷爸爸姑父,下到亲哥堂弟表弟,罪状要是写下来,摞起来能有屋顶高。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林小北知道归知道,还不是着了坏东西的道儿。鬼迷心窍退学领证私奔,跟着南下住进这不见天日的城中村,为这坏东西哭了不晓得多少回,高傲性子差点就给哭没了。
离婚后林小北就没再哭过了。倒也不是看透了想通了无所谓了,就是哭不出来了。
以前磕着碰着还会疼,疼得泪花眼眶里打转,后来身子好像跟着心死了,小伤小病不扩大,一时半会儿还察觉不到。
刚才挨了张永安那一巴掌,也感觉怎么疼,就是麻,脸麻了,脑子也麻了,白天塞进去的乱七八糟的思绪,被那一巴掌搅得更乱,眼睛木木地盯着陆廷,瞳孔空洞。
陆廷一直没穿外套,零下二十几度的夜里,穿件薄衬衫在雪地里揍人,血液沸腾,后背微微冒汗,手却没热。
冰凉的指尖触到她红肿发烫的脸上,惊得她脖子一缩,身子贴着车窗躲。
陆廷按下按钮,车门车窗都锁死。
他倾身靠过去,捏着林小北下巴,转过她的脸:“疼吧?”
林小北手掌打在他手臂上,打不掉,抓着虎口处往外推:“开门。”
“疼吗?”男人捏着她下巴不放,像是料准了她不想看自己,非逼着她直面。
“疼不疼你心里没数?我打你一下试试?”其实被他捏着更疼,又疼又气又憋屈。
男人勾起一边唇角,歪着嘴笑,脸往旁边一偏,凑过来给她打:“来,我试试。”
林小北白眼翻到车顶:“有!病!”
男人轻笑,松开她,摸出一根烟叼在嘴里,歪着头点燃,深吸一口,打火机扔到中控台上,眼睛望向前方,缓缓吐出白烟,沉声:“我要见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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