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笑着称赞道:“以小见大见微知著。开源节流,如若做不到开源,那便努力节流。节流不是节衣缩食,而是在不必要的地方避免浪费。好!”
他一连叹了三声“好”,算是彻底认同了边静姝这道策论。
李老太傅笑完后,又道:“没想到你一个八九岁的小小儿郎,心中有如此丘壑。”
说着,他转头对云舒和边实道,“你们这西州学院的学子果然了得。”
然而他刚说完,就听到边静姝不满道:“李老先生,学生不是小小儿郎。”
李老太傅以为他是不满自己说他小,于是笑着道:“好好好,你是大大儿郎。”
却听边静姝道:“学生是女郎。”
这下不止学生们惊讶了,就连李老太傅也瞪大了眼,“你是小女郎啊?”
云舒点头道:“这是边院长的孙女。”
边实也拱手道:“惭愧惭愧。”
众人惊讶的不是边静姝的女儿身份,他们更惊讶的是,“西州学院居然收女子入学?”
学子们的诧异声边静姝自然听得到,她皱眉看着那人。
“女子入学怎么了?又不是单单我一个,我们西州学院的女学生还有很多。不仅学院有女学生,我们西州还有工厂收女工。女子和男子一样可以赚钱养家。”
哼,看不起谁呢?
边静姝幼时虽在京都长大,但是那时候她太小了,许多事早就不记得。而她这几年都在西州长大,西州与大雍各处都不一样,女子的地位自然也不同。
所以她在听到别人质疑她女学生身份的时候,才如此生气。
她曾经是西州学院第一名女学生,但并不是唯一一个。
众学子质疑与否,云舒从不在意。
台上李老太傅沉默片刻道:“殿下让这名女娃来,是打算日后推行女学吗?”
这一点,可是很难推行的。
云舒坦然道:“子曰‘有教无类’,既然都可以不分高低贵贱,为何就单单要分男女呢?在本王看来,只要对朝廷对百姓有用的人才,就可以用。”
李老太傅心中一惊。
莫非不光要有女学生,日后还有女官员?
对此云舒只能说,都缺人缺成什么样了,还分男女?有有能力的人用,就不错了。
当然了,这事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施行的。毕竟能提拔的女子还是少。
既然边静姝的文章点评完了,程博士自然就读了下一篇,是梁方所写的茶课,也就是隶属于律法赋税里的茶税。
与边静姝的举例法不同,梁方从方方面面解释了茶税的重要性,甚至还收集了近年来的各项数据,分析后得出茶税的比例应当定在多高才合适。
其目的,自然也是为了充盈国库。
这样以数据分析为基础的文章,是在场学子闻所未闻的。
原来还能这样?
这倒是比他们洋洋洒洒写了一大堆理论,最终仿佛什么都没说靠谱得多,毕竟这是真的在合理地提出具体的建议。
这题倒是不用李老太傅和程博士点评了,他们齐齐看向云舒。
有现成的主事人在,就看这学生提出的,到底行不行得通了。
云舒想了一下道:“大体上没有什么问题,等散会后,你将这篇文送到吕大人处,自有人与你交接。”
众学子心惊,殿下这是直接采纳了?
随后,便是其他人的文章。他们分别从农事、水利、植株等各个方面,言之有物地叙述了自己的研究课题,最后还提出实际的建议。
这些建议中,大部分都得到了采纳,尤其是那些改进农具的。
众学子也从一开始的震惊,变成了麻木。
相比于一开始的诗赋,这才是最令他们头皮发麻的。与西州学子一比,好似他们什么都不会了。
余子安的文章被放到了最后,程博士现在是越看这些学生越满意。即便拿到余子安这张只写了一句话的纸,也没有生气。
“余子安呢?你这上面说,你的文章做出来了。请问在哪里?”
余子安刚刚跑出去了一趟,这会儿抱着一个盖着红布足有半人高的东西慢慢挪了进来。
听到程博士在叫他,赶紧应声,“这呢这呢。”
他一路将怀里的东西报到了台上,搁在一张空桌上,道:“这就是我的文章。”
别人是作文章,他倒是真的“做”了一个。
李老太傅也来了兴趣,这西州学院的学子,一个一个都让人惊喜,也不知道这里面是个什么东西。
云舒看着半人高的东西,听着里面传来的动静,隐隐有了猜测。
余子安扯了个笑,一把揭了红布。
随着他自带的“铛铛铛”声,众人终于看清了阳光下那闪着迷人光彩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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