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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高峰得了肺炎住院了。一个人在湖边散步的亦如想起了儿时的玩伴,是个叫大雷的孩子,好像也是得了肺炎高烧不退,后来死了。他长得什么样子呢?
亦如想不起来了。
他为什么会得肺炎呢?
亦如隐约记得,那是因为零下二十几度的隆冬,他掉进了小河的冰窟窿里,又穿着湿透的棉衣棉裤走了几里路回家。
他为什么会掉进河里呢? 这次亦如记得很清楚。
响晴的冬日下午,放学后,两个孩子慢慢地走在河边的小路上。他们背着大大的书包,一边走一边玩。男孩儿拖着两条鼻涕,不停地往肚子里吸。女孩儿的头发乱蓬蓬的,可能是头皮痒,不时抠着。
“我昨晚吃了大螃蟹,是我姐从海边带回来的。”男孩儿有点得意地显摆,“刺溜”一下把快流到嘴边的鼻涕吸回去,再用袖子往脸颊上一抹。
“什么是大螃蟹呢?”女孩儿奶声奶气地问。“就是一种鱼。”
“好吃吗?”
“可好吃了!”
女孩儿咽了咽口水。
“我想给你拿一条,可我妈不准。”男孩儿有些歉意,自从他爸爸答应女孩儿给他“当媳妇儿”,他觉得必须要照顾好女孩儿。
“没关系的,我不馋。”
见女孩儿还是有点失望,男孩儿忽然想起什么:“听我姐说螃蟹是长在水里的,那这条河里肯定有螃蟹吧!”男孩儿指着身旁的小河, 说是小河其实水也不浅呢。
女孩儿也觉得这里可能真的有螃蟹呢! “那我去给你抓几只!”
说话间,男孩儿已经甩下书包,蹲下来,顺着护堤上的积雪慢慢地溜了下去。河水还结着冰,男孩儿跪在冰面上,捡了块石头把堤旁已经变薄的冰砸碎,用手抠出一个冰窟窿来。接着挽起袖子,把手伸到水里摸索着。
女孩儿有点害怕了,她在河堤上大喊着男孩儿的名字,叫他快点上来。
“别怕,我就给你抓住了啊!”
男孩儿大声回答,把身子探得更低。忽然,身下的冰呼啦一下裂开了,男孩儿整个栽进刺骨的河水里……
一阵寒风瞬间吹透了亦如的骨髓,她不禁打了个冷战。嘴里蓦地涌上了芝麻牛皮糖的香味,亦如嚼了嚼。
很香。
第七章 木棉的报复
木棉的花语是英雄般的仇恨。
十年心事苦,惟为复恩仇。两意既已尽,碧山吾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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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木棉怒放。
当硕大的红色花朵火苗般在枝头跳跃时,菲城的天空一夜之间被点燃。
春天的性感撩拨着亦如和秦楠的荷尔蒙,这段时间两人见面很少,秦楠因为母亲住院,陆陆续续地总是飞回老家。
可是身心的渴望却是不受理智支配的,越压抑越强烈。
亦如确信自己患了严重的“皮肤饥渴症”,在睡梦里,她下意识地用指尖一遍遍划过自己的皮肤,从胸口到小腹,重温那种战栗的快感。但她自己知道,这个病只有一个人才能治好。
“这几天无论如何也要见一面,因为……”
“因为什么呢?”
秦楠在电话里追问,其实不用问,他就知道答案,可就是那么想听亦如亲口说出来。
“因为我实在太渴了……”
听到恋人这句暧昧的表白,秦楠就像被魔咒驱使了一般,慌着安顿好老人,坐上第二天最早的航班,心急如焚地赶回菲城,直奔约定地点。
闲凝轩是一家坐落在木棉路的餐馆,私密、高档。古色古香的院落里深藏着一栋精细雕琢的建筑,全景落地窗,四周掩映着茂密的林木。门口有一眼汩汩涌出的温泉,假山盆景,石板筑路,松鼠嬉戏。
这老板还挺有情趣。
秦楠已经点好菜,正盯着窗外一片盛放的红霞,此时正是赏木棉的好时候,如果能和亦如手牵手走在路上,那将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呀!
亦如绕到爱人的身后,蒙住了他的眼睛。秦楠转过身来,一把便抱住了心爱的女人。她的唇那么柔软,秦楠完全沉浸在细腻清新的体会中。不知道吻了多久,直到有种要睡着的感觉,两个人才恋恋不舍地分开。
“想我了吗?”
“你说呢?”秦楠搂住亦如,“我只是恨时间不能永远停在这里……”菜很快上齐了,亦如和秦楠正说话间,忽听到有人敲包厢门。
一位漂亮的领班款步走向亦如,双手递上一张名片,毕恭毕敬地俯身问道:“请问,您是沈亦如小姐吗?”
亦如被吓了一跳,故作镇定答道:“是,请问有事吗?”
“您的老朋友希望见见您,不知道方便吗?”领班向门外一指。
“老朋友?”亦如用眼神征求一下秦楠的意见,秦楠眨眨眼。
“那见见吧。”
领班退到门口,一个体型略微发福的中年人推门进来。远远看去这人身形很像梁革华。
但亦如一眼就认出来,吴老板,吴文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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