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智惠理最后一次看到母亲,是在她四五岁的时候,在医院的床上。母亲苍白的面容在阳光下像是要消失一般,原本温暖的手掌冰凉一片,无论她怎么握都不会热起来。
病魔纠缠了她两年,最终她是没有战胜它,在那个鲜花盛开的春天去了。
园智惠理被哥哥牵着站在病床前,见了母亲最后一面。那时候她还天真地问哥哥,妈妈是不是睡着了,什么时候会醒?她永远忘不了听到了自己话的哥哥露出的那种虽然悲伤,但是依然笑着的表情。
“妈妈她一会,会去一个很远的地方。不过不用担心,因为等智惠理长大了,懂事了,她就会回来了。”
园智惠理信了,相信母亲只是去了很远的地方,总会回来的,这个相信一直持续到哥哥的逝去。也是那么一个春天,她唯一的哥哥也逝去了。看着他的面容一点点被盖上白布,园智惠理总算明白了,离开的人再也回不来了。
所以,她干了一件让她十分后悔,却又十分庆幸的事情。
后悔任性地离家出走差点失了性命,却也庆幸,就是因为这一次的任性,遇上了那个在她生命之中十分重要的存在——当那个穿着黑色西装笑容温暖的棕发少年向她伸出手,将她抱起来护在怀里之时,两人之间的缘分就已经定下了。
小小的园智惠理缩在少年的怀里,那双手紧紧攥着他胸口的衣物,小脸上已经没有了害怕和惊慌,可能是因为少年温暖的怀抱抚平了她的不安。有了他在,园智惠理就什么都不害怕了。
“呐,你是谁?神明大人吗?”
棕发的少年微低下头,拂去了小姑娘白皙的脸颊上沾染的灰尘,温润的棕眸倒映着漫天的火光:“我是沢田纲吉,不是神明大人哦!”
“智惠理。”园智惠理稍微直起了身体,双手搂住了沢田纲吉的脖子,安心地埋脸在他的脖颈间:“我是园智惠理!”
园智惠理跪坐在地毯上,神色迷茫地看着眼前那些浮在半空中的照片,虽说是在看,但其实双眼早就涣散。
泪水从她的两颊滑落,滴到了戴在左手上的水仙花戒指上,淡淡的白光从花芯泛起,伴着些水色的光点。
“纲吉……”
陪了她大半年的少年就这么在她的眼前消失了,身体一点点的变透明。园智惠理伸手想要去抓住他,可是已经没有办法触碰了,那只手直直的穿过了沢田纲吉的身体。园智惠理知道,她留不住沢田纲吉了。
沢田纲吉蹲下了身,脸上的笑容如同初见那般温柔澄澈:“看来我该走了,智惠理。”
园智惠理张了张嘴,想要问可不可以留下来不要走,可是最终到口的话还是没有说出来。她擦了擦已经流了满面的泪水,扬起了微笑,哽咽着声:“纲吉,再见……”
“啊。”沢田纲吉笑着点了点头,微敛下眼眸掩去了眼底的复杂,他伸手虚拢,这可能是最后一次抱她:“再见,智惠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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