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元敬冷哼:“牛嚼牡丹。”
裴行俨笑道:“如果我家种了牡丹,我就爱喂给牛,然后吃有牡丹花香的牛肉。”
李玄霸道:“到时请邀请我一起吃。”
裴行俨感慨道:“三郎,你真是我同道中人。我越来越期盼与李二郎见面的那一日。”
李玄霸笑道:“你可以随意期待,我二哥都会超出你的期待。”
薛元敬道:“你这么说,我也要会会他了。”
李玄霸道:“我真的很好奇,子诚,伯褒究竟对你说了我和二哥多少事?你不是与伯褒很亲近吗?”
薛元敬苦着脸道:“他真的什么都没说!什么都不说!可恶啊!等他回来……”
薛元敬也忍不下去了,将茶水也一饮而尽,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李玄霸摸摸下巴。该不会是因为自己和薛收开玩笑,说将来薛收早逝,薛元敬替补了薛收原本在二哥集团的位置,所以薛收这个小气鬼就防着侄儿了吧?
至于吗?应该是自己想错了。伯褒不是这样的人。
应该不是,嗯。
李玄霸对柳亨道:“我见到柳兄姿貌太过惊讶,刚刚多有冒犯,请柳兄恕罪。”
柳亨叹气:“你夸我,我怎么会觉得冒犯?李三啊李三,你平时都是这么与人相处?可一点都不像个世家勋贵啊。”
李玄霸道:“可能在边塞待久了,有点忘记世家勋贵该是什么模样了。”
裴行俨赞同:“可不是?我在军中待久了也一样。唉,真不自在,你们什么时候回张掖?我一同去。讨民贼真没有意思,打他们的时候我总有种我理亏的感觉。还是打突厥和吐谷浑舒坦。”
李玄霸道:“明年开春就会回去。不过我建议裴兄提前离开,不然父亲肯定会留下你。裴兄的身份可不只是猛将。”
裴行俨没好气道:“我上头还有个当大官的父亲,是吗?啧,烦死了,在张将军军中也是这样。”
李玄霸笑道:“等裴兄到了张掖,没有人在乎你的出身的时候,可别抱怨。二哥麾下的猛将还是挺多的。”
裴行俨笑得露出牙齿:“那才有趣。”
李玄霸对柳亨道:“柳兄可先去父亲麾下,以后是跟着父亲还是大兄,或是随我和二兄去张掖,可以随意选择。不过张掖十分艰苦,而且文吏已经有主管者了。柳兄若去张掖,不知道能不能忍受位居他人之下。”
柳亨皱眉:“是谁?”
李玄霸道:“房乔房玄龄,杜如晦杜克明。”
李玄霸本来想加上长孙无忌,想起现在长孙无忌好像干的是武将的活。
薛元敬道:“不是还有你吗?”
李玄霸苦笑:“我是一块砖石,哪里缺人手我就去哪里。哦,对了,还有个人虽然迟迟不出现,但一出现肯定会位列二哥麾下文吏前列。”
薛元敬沉着脸道:“是我叔叔薛收吗?”
李玄霸委婉道:“直呼姓名是不是不太好?”
柳亨喝完茶,转了转茶盖,轻笑道:“你们还真是很早就准备了。是唐国公的意思,还是你们兄弟二人的意思?”
李玄霸道:“这个柳兄可以自己猜。”
柳亨道:“待我去唐国公和唐国公世子那里看看再说吧。你们这里人太多太挤了。”
薛元敬劝说道:“人多才说明二郎三郎的本事。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庸人和庸人聚在一起,有才能的人和有才能的人聚在一起。二郎三郎身边已经有这么多人才,还不能证明他们的本事吗?”
柳亨道:“若他们已经是唐国公,甚至已经弱冠,我都不会挑了。但他们只是李二郎李三郎啊。凭我本心,我肯定想与志同道合的人共处。只是我是代表河东柳氏,只能谨慎了。”
他说完,捏了捏鼻间。
柳亨没想到自己会对刚认识的人直抒胸臆,但话已经说了,他就不再隐瞒。
“就算同投效唐国公,也需要争夺个好位置。薛公是你们的老师,裴公也对你们有授业之恩,只有我们河东柳氏与你二人十分陌生。”柳亨叹气,“如果河东柳氏投效你二人,我们就先天落后人一步。我倒是无所谓,家族肯定不愿意。”
李玄霸道:“那就跟随我父亲吧。这样我们将来不会是敌人。我想河东柳氏不会愿意与我和二哥为敌。”
柳亨愣住。
薛元敬扶额:“李大德!你这话听着好像……”
裴行俨小声道:“完全没把你大兄放在眼里。”
李玄霸端起茶喝了一口,神情淡然:“他为嫡长,又比我和二哥大九岁。我和二哥还是垂髫,他便已经弱冠。看看现在的他和现在的我与二哥,放在眼里?”
柳亨、薛元敬、裴行俨三人同时叹气苦笑。
李玄霸道:“柳兄能对我直抒胸臆,我也就投桃报李。柳兄,河东柳氏稳稳站在父亲那一边即可,可千万别去我大兄那一边。虽然二兄心胸宽广,将来你们有才华,仍旧会重用你们。但二哥身边人才济济,一步落后就是步步落后啊。”
柳亨沉声道:“我知道了。”
李玄霸重新展露笑容:“沉重的事就说到这,我想小五已经准备好烤羊烤牛了。我们一同去尝尝张掖那边的味道。裴兄,把秦琼也叫上吧。”
裴行俨笑道:“好。他就混在我的护卫里,不用特意去叫。看到那个人了吗?就是他。”
李玄霸看向裴行俨护卫中装得很不起眼的武将,笑道:“士信一定会特别欢喜。”
薛元敬和裴行俨的步履都很勤快。柳亨的步伐有点沉重。
一步慢,步步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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