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宣雅摸了摸鼻子:“每次听你这么说,我都怀疑你是不是疯了。”
李玄霸道:“狂士就是这样。老师们都说我有魏晋遗风。”
孙宣雅笑得把优雅仕女的皮都笑破了,重新变成了龇牙咧嘴的农妇大笑:“我这些年也读了好多书,殿下你别诓我,魏晋遗风可不是这样。”
李玄霸摊手:“我说是就是。我现在也是文坛领袖,我说了就算。”
孙宣雅笑得直不起腰,王云的大儒面具也绷不住了,忍俊不禁道:“三郎君所言极是。”
李玄霸与两位故旧随意聊了几句,没有留他们用饭,亲自把他们送了出去。
这不过是晋王殿下听到了王夫子夫妻二人的名声,好奇地召见他们,然后心生敬佩地亲自将他们送到回家而已。
王云得了晋王殿下的赏赐,将赏赐捐赠给官府赈济百姓后,继续过着以往清贫的教书夫子生活。
只是这一次,他不需要再出外寻访学生,只要开坛讲学,台下便学生如云。
孙宣雅的女学也终于办了起来。稍稍富裕一点的寒门庶士,都愿意请孙宣雅来教导他们的妻女读书习字。
李玄霸与他们匆匆相逢,又匆匆离去,继续做着各自的事。
洛阳中,百姓都把隋朝皇帝的衣服翻出来了。
李世民看着百姓们进献的“从犄角旮旯里找出的隋朝皇帝丢掉的皇袍”,扶额叹气不止。
“当我傻吗!这明明是新绣的!”李世民咬牙切齿,“洛阳百姓把我堵着不准离开或许是他们自发的行为,但这皇袍绝对是阿玄的准备!”
长孙无忌面无表情道:“是啊,然后呢?你还能定他私自缝制皇袍的罪?”
裴行俨起哄:“快定罪,我早就看不惯……嗯?李二,你怎么突然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李世民拔腿往外跑:“阿玄来了!他催命似的让我开门!”
长孙无忌和裴行俨面面相觑。
李世民没有住在还未修缮好的皇宫中,而是住在了一直有打理的他和李玄霸曾经居住的小院子里。
李玄霸隔着门就听见李世民和长孙无忌、裴行俨说他坏话的声音,试探性地在心里喊了一声,果然把二哥喊了出来。
李世民一开门,就飞起一脚踹向李玄霸,吓得宇文珠花容失色。
兄公的武力值多可怕,这一脚踢中了,我家郎君岂不是要断好几根骨头。
但李玄霸却面无惧色,连躲都懒得躲,李世民果然停到了他面前,然后抬脚轻轻在他衣服下摆踹了个脚印。
李玄霸抬脚踹了回来。
长孙无忌和裴行俨倚着门叹气,就像是门神。
谁家兄弟是用互踹打招呼?!
裴行俨:“我弟弟才刚出生。你和你家兄弟……哦,你和你同父异母的兄弟关系都一般。”
长孙无忌虽然不和兄弟互踹,但他开始和裴行俨互踹。
宇文珠看得分外无语。这群男人为何如此幼稚?大街上还有百姓偷看呢?你们不要脸面吗?
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李世民和李玄霸都不在乎脸面,长孙无忌和裴行俨等下属的脸面也被李二郎和李三郎吃了。
李世民和李玄霸打过招呼后,搂着李玄霸的肩膀道:“小五呢?我被堵在洛阳,他居然不过来救我?”
李玄霸道:“我离开了长安,他得坐镇宫中协助母亲赈灾。”
李世民脸上笑容消失:“很严重?”
李玄霸点头。
李世民把手臂从李玄霸肩膀上放下来,自嘲道:“就算我登基,也阻止不了天灾。”
李玄霸道:“但你可以成为一个会赈灾的皇帝。”
李玄霸停下脚步。
李世民往前走了几步,见弟弟没跟过来,狐疑地转身。
裴行俨和长孙无忌疑惑地看着李玄霸。
李玄霸撩起袍子,俯身跪下:“如今乱世未平,天灾又至,民不聊生,急需一个好皇帝。请太子殿下登基,救世济民!”
李世民面色大变,他一把把李玄霸拉起来,训斥道:“我说过,无论现在还是以后,你都不可跪我!若你都将我当皇帝,我就真的是孤家寡人了!”
李玄霸道:“我就替天下百姓跪这一次,以后不跪了。”
李世民嘴唇翕动,想说的话堵在喉咙,却半晌没说出话来。
李玄霸道:“二哥,登基吧。”
李世民道:“如果我现在趁着民势登基,百姓反噬可能就是一代而亡。”
李玄霸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不是二哥早就知晓的道理?”
李世民道:“但水本不会这么湍急。”
李玄霸道:“我承认,我在其中做了微不足道的一点贡献。”
李世民双手按在李玄霸的肩膀上,手指不由收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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