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兆抬眸,搭上他的手,翻身上马。
他们在夜色下疾驰,凉风拂面,耳畔唯余风声。
容兆抱住身前人的腰,问他:“乌见浒,你为何没来元巳仙宗?”
乌见浒微微侧头:“你说什么?”
他没有再说第二次。
稍晚些时,他们在一处山丘上停马。
容兆看向前方黯淡月色,静了良久,转身问乌见浒:“你怎也亲自来了?”
“为何不来?”乌见浒道,“天字级秘境,不定里头有多少宝贝,谁不向往。”
容兆盯着他的眼,他说得似真似假。
乌见浒若不来,总叫人怀疑他想趁机生事,但即便他入了秘境中,打算做的事情一样可以做。
“容兆,你刚想跟我说什么?”乌见浒问他。
容兆的视线移开:“没什么。”
乌见浒的目光定了定,方才在马上时,容兆确实与他说了什么,语气很不一样,可惜他没有听清。
容兆的目光落回前方,停了片刻,又开口:“恭喜你又得了一株金丝雾蕊。”
“哪有,”乌见浒好笑说,“那是桑小姐的嫁妆,别人怎好拿走,再说她嫁的人又不是我。”
他的语气听不出是真不知金丝雾蕊已不在桑秋雪手中,还是装的,不过两宗结盟,为的本也不只是这个。
容兆道:“无论如何,乌宗主的确叫人刮目相看。”
乌见浒将他拉向自己:“你指哪方面?”
“哪方面都是,”容兆抬眼,眼神里带了些恶狠狠的意味,“乌见浒,我真想休了你。”
“聘礼都补了,真休不了。”乌见浒侧头,唇擦过,轻轻碾上去。
容兆启唇,回应了他。
亲了一阵,容兆退开,推了乌见浒一把:“回去了。”
乌见浒揽住他不放:“急什么。”
容兆不耐道:“我没兴趣在这荒郊野岭里做,放开。”
乌见浒将人抱紧,贴在他颈侧,有如叹息:“卿卿。”
容兆推开他的动作停住,片刻,抬起手,回抱住他——除开那幻境三年,他们从未有过这样温柔相待时,在这阒寂寒夜无人的山头,屏除所有纷杂神思,安静相拥。
卯时正,第一缕天光落下,驱散了笼于秘境之上的浓雾一角,让境外之人窥见几分其中景象。
等候已久的修士们无不兴奋、跃跃欲试。
容兆抬头看去,眼中依旧沉静一片。
金芒彻底覆盖整座秘境时,其上结界终于闪烁着亮光,向着世人缓缓开启。
无数人争先恐后涌上。
容兆的运气不错,进入秘境后落地一片原野上,先就碰上了一群品级极高的异兽,足够他练手。
之后几日,他便一直在这片平原上杀异兽,最后将异兽王开膛剖腹,拿到了它肚子里的一件上品灵器。
其后三个月,他或单枪匹马,或与人协作,闯过无数法阵、谜境和密渊,云泽剑斩下的异兽、恶祟、凶煞不知凡几,一路顺风顺水,收获也颇丰——
天字级的秘境,又是第一次开启,几乎遍地是宝。
危机自然也有,容兆自己没碰上什么麻烦,却几次出手救人,但凡能救的都不会袖手旁观。
他是元巳仙宗众弟子眼里稳重可靠的大师兄,是外宗修士交口称赞、品行高洁的云泽少君,但唯有容兆自己知道,每一回他出手,心头按捺下的全是不耐烦。
“不想救便不要救了。”
神识中传来乌见浒的声音:“救了这回也不能保证下回还能救,装作没看到直接走便是,这么一点虚名于现在的你也无用。”
暮色已晚,容兆在一处茂林中寻了块干净地坐下,嫌恶看着自己袍袖上的血,是方才救人时沾上的。
他抬手以灵力抹去,靠向身后树干,闭起眼,疲惫开口:“你怎知我不想救?”
入秘境中这三个月,他们一次都未碰到,偶尔会在神识中聊几句,多半是乌见浒主动。
“听你语气便是,烦得很,何必呢。”乌见浒道。
“不比乌宗主你,确实不靠这些。”容兆嘲弄。
乌见浒却问:“你救了别人,谁来救你?”
容兆哑然一瞬,嗓音里的倦意更浓:“你说得对,总还是要靠自己。”
“嗯。”
有的没的闲聊几句,容兆断开传音,在身前点了一堆火,驱散周身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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