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仁玉缓过神来,点点头,一脸虚伪:“我这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家母是?”
“月姨娘也问过我这个问题,”邬长筠笑了起来,“你去问问她吧。”
李仁玉只觉得她无理又傲慢,心里憋了口气:“这样,香庭就爱交朋友,你们还是要多走动走动,常来家里吃饭。”
邬长筠心里冷笑,若不是沾了杜召的光,这老头岂会赞同儿子与戏子来往,她故意问:“怎么没见月姨娘?”
“她不太舒服,在房间休息。”
杜召见李仁玉一直目不转睛地打量邬长筠,冷着声道:“李老板要不再贴近点仔细看看她?或者派个人,去查查她家底?”
李仁玉这才移开目光:“冒昧了,只是觉得小姐有眼缘。”他本想再问问,但见杜召陪其身侧,不敢多言,只说:“二位里面请,小女正在弹琴,不妨一赏。”
刚走开几步,又有两个男人迎上来同杜召说话,其中一个与他曾有过一面之缘,热情道:“杜老板,又见面了。”
可杜召对此人毫无印象。
邬长筠不想听他们啰嗦,松开杜召:“你聊,我去吃点东西。”
未待杜召开口,她直接走开了。
从进大门,就听到客厅传来钢琴声。邬长筠走进屋,见李香楹正坐在钢琴前弹奏,被一群老老小小簇拥着。
邬长筠拿了杯香槟,靠在窗边看她。按年龄算,这个妹妹只比自己小十个月,她穿着华丽端庄的白色连衣裙,戴顶珍珠发冠,像个公主一样不食人间烟火。那对落在琴键上纤细白嫩的手,怕是连扫把都没拿过吧。
邬长筠不禁握拳,指甲划着手掌的老茧,即便很久没练功,厚厚的一层还是没蜕掉。她用力一抠,将一块茧硬生生撕了下来,有些痛。
一曲奏完,周边是如水的掌声。
李香楹起身,朝众人鞠了一躬,优雅地走下台,与亲友打招呼。
肩膀被轻拍一下,邬长筠看过去,松开拳头,对来人微笑:“忙完了?”
“客人来的差不多了,叫华叔再迎会,”李香庭今日也穿了西装,高高瘦瘦的,很帅气,“你的男伴呢?”
“同人聊天去了。”
“想吃什么就拿,别客气。”
“嗯。”邬长筠与他碰个杯,“印象里你父亲应该是很传统的人,怎么办起西式宴会了?”
“香楹喜欢,她很少跟家里提什么要求,爸爸就依了她,最重要的是,”李香庭凑近些,压低声说:“这种宴会便宜,提供些酒水、蛋糕和自助的小点心就可以了,都是家里产的货。”
“生意人,果然精明。”
“刚才那位,你男朋友?”
“不是,老板。”邬长筠朝杜召看过去,他手里拿了杯酒,却一口没喝,“还没告诉你,我做演员了。”
“不唱戏了?”
“也唱,就是最近有点忙,很久没去戏班了。”
“我还想去听两场呢,可惜了,不过拍电影也挺好,都是艺术,等你片子上映,我第一个捧场。”
“谢谢。”邬长筠看着他炽热、清澈的双眸,在这混乱的李家,她最不想伤害的就是眼前这个人,日后揭底,希望他能尽量少受影响吧。
见杜召走来,邬长筠直起身:“我老板来了,你去招呼别人吧。”
“行,有事找我。”
“嗯。”
杜召到她跟前,见李香庭走开:“说什么悄悄话了?眉飞色舞的。”
“有吗?”
“他都快贴到你耳朵了。”
“您还真是眼观八方。”
杜召同她一并倚在窗台边:“你不会就是来喝酒吃蛋糕的吧?”
“是啊,平时可舍不得买。”说着,邬长筠顺手拿了块旁边多层架子上摆放的小甜点,“尝尝?”
“你吃吧,多吃点。”
邬长筠挖了一勺,放入口中,今天是个好日子,得吃两口,开心开心。
阿卉走到她身旁的架子边将空盘子收走,邬长筠故意将甜点弄到身上,阿卉立马说:“小姐,我带您去弄干净。”
“好。”邬长筠对杜召道:“我过去一下。”
她跟着阿卉来到洗手间,见周围无人,从手指蘸水,在洗手台上写下月字。
阿卉往楼上指,又用抹布围住手腕,示意人还被锁着。她前两天遛出来见过邬长筠一次,汇报了周月霖的近况。周月霖身体每况愈下,为了缓解疼痛,吸大烟成瘾,前阵子每天有一半时间都泡在烟室。李仁玉见她形销骨立,逐渐颓废,怕抽出事来,便禁了她的烟。
今天,刚好是她戒烟第三天。
最痛苦的时候。
邬长筠将围在阿卉手腕上的抹布捏起来,无声地比了个口型。
阿卉看懂了,点点头,放开了声说:“小姐,弄干净了。”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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