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长筠将钱塞进他军裤口袋里:“留给你买物资。”
杜召要掏,被她按住手。
“拿着,也让我走得舒服点。”
杜召抽出手,握住她的手,从手指亲到掌心、手腕。
邬长筠手覆上他的脸,揩去他没擦尽的黑油:“希望以后还能见到你。”
杜召任她抚摸自己的脸:“会的。”
邬长筠放下手,又拿出那枚昂贵的黄钻戒指:“当初你花了两万大洋,就算折旧,现在也能卖一万多,可以买很多物资。”她将戒指塞进他手里,“你不收,就扔了。”
杜召知她脾性,将戒指握在手心:“好。”
两人一同沉默。
从前这里是家花店,楼房炸毁,里面的残花仍在,乱杂杂的遍地都是。
杜召捡起一支不知名的花给她:“这个,总得收下。”
邬长筠接过来,放鼻前闻了闻:“香。”
“收好了,带到巴黎,把中国的花种过去。”
“一个多月,早死了。”话刚出口,她又改口,“枯萎。”
“那就扔进海里,让鱼看看岸上的花多美。”
“好。”
两人相视无言,邬长筠从口袋掏出一只蓝色香囊:“听说能保平安,送给你。”
杜召接过来闻了下:“比花还香。”
她僵硬地扯了下嘴角:“收好了。”
杜召解开军装,将香囊放进衬衫口袋,又系上纽扣。
“战况怎么样了?”
“我没打过败仗。”杜召揉了揉她的眉心,“别皱眉,也别多想,去好好学习,打仗的事有我们,放心,不会输。”
邬长筠刚想抱抱他,城门传来巨大轰炸声。
杜召顿时往身后看过去,再回头:“快回去吧,还能赶上船。”
“嗯。”
“小鬼子又来找死了。”他故作轻松地笑了笑,“那我去了。”
“好。”
杜召转身离开。
邬长筠忽然拉住他的手:“杜召。”
杜召回身,还是没忍住,紧紧搂住她,亲了口她的脸,随即又松开,一边后退,一边对她笑:“去吧。”
接连几声轰炸,他看她最后一眼,转身决绝地往战场去。
邬长筠驻立原地,看着他的背影,耳边仿佛有一道荒诞的声音:
回头,只要你回头。
可杜召始终没有回头。
高大的身影逐渐淹没在尘土黄烟中。
邬长筠往来时的方向走去,身后是响彻云霄的枪炮声。
脚下的地都在晃动。
她还未走到伤兵营,身后传来一道呼唤:“邬小姐。”
是白解。
“爷让我送你回沪江。”
“不用,你去帮他。”
“我现在要回去,他能踹死我。”白解复又严肃道:“你平安,他才能心无旁骛地战斗,只有我送你,他才放心。”
“我自己可以安全回去,你让他放心。”
白解不理,走在前面:“快点,别啰嗦,再晚就赶不上船了。”
……
日军突袭,火力迅猛。
杜召上了城墙,与战士们并肩作战。
连长请他回后方,杜召不听:“老子的女人还在后面,狗日的,想踏破城门,踩着我的尸体过去。”
他推开机枪手,朝着敌人疯狂扫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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