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报仇来了。
……
第二天晚上,从戏院忙完,邬长筠趁夜间路上人影稀疏,买了些吃的去陈公馆,去看昨晚从倡吉会馆救下的女孩们。
女孩们已经歇下了,兴许是很久没睡过一个好觉了,每人都睡得很沉。
邬长筠没打扰她们,和阿海坐在大厅聊天。
“这几年去哪了?自打你做演员红了就没见过你,听说后来去法国了,怎么又回来了?”
“一言难尽,不想提了。”
“行吧,开戏院累吗?”
“消息挺灵通嘛。”
阿海张扬地挑起眉梢,笑说:“那是,这可是陈公馆,沪江飞进来一只鸟都门清。”
他总是夸大其词,邬长筠早习惯了:“那我这只鸟是什么品种?”
阿海勾勾手,小声说:“一只凶残的夜鹰。”
邬长筠笑着抿了口茶:“陈公馆养的不都是夜鹰嘛,现在这种局势,单子不少吧?”
“凑合吧,不过现在改行主打锄奸。”阿海微叹口气,“沪江来了哪个鬼子,谁通敌卖国,我们是摸得透透。”
“老陈呢?”
“去南京了,过两天回来。”
“那只能找你了。”邬长筠拿出一张照片放在桌上,“我要雇佣。”
阿海惊奇:“还有四姐拿不下的猎物?”
“有点棘手,他在这待不长久,异地追杀有点麻烦,得抓紧时间。”
阿海随口问:“什么人?”
“陈公馆还问猎物是什么人吗?”
“以前不问,现在问。”
“日本人,杀了我师父。”
“哦,那个顽固的老头。”阿海拍拍嘴,“无意冒犯。”
“没事,确实是个顽固。”
“杀师仇人,不想亲自报仇?”
“放在以前一定会执着于这些,但现在——”邬长筠停顿两秒,“只要他死了就好,赏金好说,发布吧。”
“这么阔气,果然还是做老板挣钱。”
“勉强糊口。”
阿海拿起桌上的照片看了眼,忽然拧起眉头。
邬长筠瞧他的表情,问:“怎么了?”
阿海放下照片,只道:“你等等。”语落,便往沙发方向跑去,拿起茶桌上一张报纸,走回来递给她:“看看。”
邬长筠接过来,视线首先被一个巨大标题吸引过去——日本陆军东京经济局副部长佐藤三郎昨夜九时于倡吉会馆被刺杀身亡。
死了?
不是火灾,是刺杀。
谁干的?
邬长筠莫名想到了杜召。
阿海见她发愣:“有人替你报仇了。”
邬长筠缓过神,放下报纸,忽然间思绪杂陈,脑子乱得很。
她看向阿海,想起他方才的话——“这可是陈公馆,沪江来个哪个鬼子,谁通敌卖国,我们是摸得透透。”
“阿海,杜末舟上过你们的锄奸名单吗?”
“你那个老情人?”阿海笑笑,“没有,他不是汉奸。”
邬长筠心口一紧:“你确定?”
“当然,他是好人。”
好人分很多种。
“那是什么人?民间组织?中统?军统?”总归不是自己人。
“这就不清楚了,有些事不能摸太透,知道太多,对公馆也不好。”
“嗯。”邬长筠心里早已翻江倒海,面上仍克制着,冷静地往女孩们的房间看一眼,“没别的事了,我走了。”
“好。”
阿海送人到门口,最后问了句:“找不到家人的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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