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长筠不停地练了一上午,轻薄的衣衫被汗湿透了,黏在身上,一会儿又被刺骨的冷风吹干。她裹上棉服,握了碗热茶在檐下坐,盯着田穗练武。
一歇下来,那些触感又清晰地回到身上,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不过是一次……酒后乱性。何况只是用手,像过去那样,洒脱点,看淡就好。可她在心里劝说了自己无数遍,还是难以释怀,难以面对他、他的家人,包括自己。
……
慕琦明天离开沪江,杜召去她居所交接完一些事情,十点半才到家。
陈修原听见动静,从房里出来。
杜召停在走廊,左臂弯搭着黑色大衣,右手半插在西裤口袋里,轻飘飘地俯视他,唤了声:“小舅。”
“长筠没回来。”
“去哪了?”
“她跟我说最近不过来住,应该是去外面租的小楼了。”
“嗯。”
陈修原轻叹口气:“你们怎么了?昨晚她回来就心事重重的。”
“不好说,别问了。”
“看你们这样我都累。”
杜召将手从西裤口袋掏出来,提着大衣,轻轻抖了一下:“那就别累了,找个机会跟她坦白。”
陈修原想了想:“还是你自己跟她说吧。”
杜召没回应,往卧室走去,声音异常低沉:“早点睡吧。”
陈修原望着他笔直却又落寞的背影:“你也是。”
……
李香庭和吴硕租辆车,带上摹品去重庆了,因为还要回来接李仁玉,便没吃送行饭。
最近,邬长筠一直避着杜召,偶尔白天来他家里一趟,给陈老夫人带点吃的、送个唱片……
两人近一周未见。
陈老夫人已经在沪江待一个多月,也想家了,直到离开那天,邬长筠才和杜召会面,从始至终,一句话都没有说。
陈老夫人把湘湘带走,说是回老家住半个月,当天,陈修原也从杜召房子里搬了出来。
诺大的别墅,又只剩他孤零零的一个人。
十二月末,沪江迎来第一场大雪。
雪天路不好走,杜召叫厨娘早上别过来做饭了,自己出去随便吃一口,或是忙起来,只喝点水。
这场雪从傍晚下到第二天清晨,皑皑白雪,把混沌的世界裹得一尘不染。
杜召倒了杯酒,孤身站在窗边望着苍茫的天地。
远处传来几个孩童打雪仗的声音,热闹极了。
不一会儿,慈祥的女声穿透雪幕,唤他们进屋吃饭。
杜召推开窗子,顿时,风雪刮在他温暖的面庞,瞬间化为水,缓缓流下。
他抬起手,接了两片雪花。
世界一片寂然,只有雪打在窗上细微的声音。
不知道小舅他们在干什么?
一粒雪落入杯子,与浓烈的酒融为一体。
杜召将酒饮尽,拉上窗,提着大衣下楼。
院墙边的老树被压弯了枝,汽车上布满厚厚的雪,他用手套掸出一块视线,便驱车前往陈修原的住所。
冰雪天,路上行人少,不时有滑倒的人们,或骂或笑或哀嚎……
杜召买了袋生煎,将车停在胡同口,步行进去,宽大的皮鞋在雪白的地上踏出一个又一个深而长的脚印。
隔着围墙,远远便听到一阵阵欢笑声。
屋里的人们正在包饺子,元翘和阿渡也来了,沾了一身面粉,在院子里追逐打闹。
邬长筠端着盛放饺子的竹盘去厨房:“小心摔着,饺子下锅了,洗洗手准备吃饭。”
元翘拖长了声音撒娇:“长筠姐,他欺负我!”
“明明是你挑衅!”阿渡也告状:“她把雪球塞我怀里!冻死了!”
杜召这才想起来,今天是冬至。
他立在墙外,迟迟没有进去,拎着生煎的手被风吹得冰凉。
不一会儿,肩上、头发落了一层白。
……
陈修原赶着上班,等饺子出锅,只吃了三个,便打包一些带去医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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