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极为漂亮,既摆出了当年的君臣恩情,又显出了自己的忠心耿耿,还巧妙地说出了身体老迈,可能因为办案的辛苦燃尽自身寿命的现况。
庆帝上下打量蔡尚书一番,挥挥手,漠然道,“燃烧若是带来光明也就罢了,假如只不过是冒了几点火星,最终贻笑大方,你让朝廷的脸面往哪搁?下去吧,我煌煌大庆有的是年轻力状的好儿郎,何需你在这里打肿脸充胖子!”
蔡尚书诚惶诚恐地躬身及地,干脆地应诺一声,丝毫没有再争取一下的意思,速即退回了队列,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眼观鼻,鼻观心,一副此事已与自己无关的模样。
其他大臣在心中暗骂蔡尚书一句老狐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不敢再如先前那般争吵议论。
刚才庆帝的态度已经表达得很明显了,负责侦办大鸣湖案不可能会是站在这大殿之内的诸位大臣,必须得是年轻力壮的好儿郎。
这个年轻力壮就很有意味,什么样的算是年轻,自然应当如申小甲和宋尚天这般的少年,至于力壮二字,坊间传闻身体有隐疾的宋尚天便又被排除在外,只剩下武艺高超的血衣侯申小甲。
清楚了上面的意思,杂音也就都消除了,天大地大不如皇帝大,皇帝说谁行,不行也得行。
群臣尽皆闭口不言,谁都想帮庆帝递一把梯子,却又不敢妄自主动凑上去。
万一皇帝需要的不是自己这把梯子,岂非显得很愚蠢,而且会被已经安排好的那名递梯子同僚记恨,得不偿失啊!坚决不能抖这个机灵!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先前左相魏长更的态度很明显,若是此时站出来唱反调,会不会因此得罪左相?圣上毕竟高高在上,而左相则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其余官员也都在这万万人之列。
右相谢忠似乎又事先领会了圣上的心意,极有可能那把梯子就在右相的势力之中。自己若是贸贸然舔着脸递上去,圣上愿不愿意顺着自己的梯子下来不说,得罪人是板上钉钉了,而且很可能一下就得罪了左右二相,往后哪还有活路!
于是,太和殿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之中,皇帝静静地看着下方的群臣,群臣低着头看向自己脚上的官靴。
气氛越来越尴尬,谢忠瞥了一眼身后的工部尚书郭正初,悄悄递了一个眼神,朝着大殿中央努努嘴,示意其赶紧上前给圣上递一把梯子。
奇怪的是,今日的工部尚书郭正初却好像魂不守舍一般,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木然地低垂着脑袋,并未理会谢忠的指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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