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棠点开红本本的大图,赫然发现徐念的生日正是二十年前的七月七日,当下整个人都不太好了,一时间满脑子都是周晨骁一个国家军队的副团级干部诱拐未成年,掐着指头盼到了人家姑娘的领证法定年龄,然后迫不及待地把人扛进民政局的场面。
倒也不怪邵棠会一改往日对周晨骁的观感,给他安一个变态怪蜀黍的人设。
甚至都不愿多回想一下她自己和卓熠当年是不是也如出一辙,比起好歹能光明正大发朋友圈的徐念,自己实打实靠偷才拿到户口本的行径绝对更称得上惊世骇俗离经叛道……
关键是徐念不只年龄小,而且看外表比实际年龄还小。
马尾一扎跟个涉世未深的高中生一样,这副模样跟周晨骁一个往三十岁上数的成年男人一起出现在结婚证上,谁能不怀疑周晨骁的一身正气是徒有其表,背地里是个恋童癖重症的死变态?
幸好徐念起得也不晚,在邵棠把做好的早饭端上桌时就借由一个“早安”的表情包打开了话匣子,待到卓熠一觉醒来收拾好自己下到一楼,邵棠已经抱着手机和她聊得相当开心了。
卓熠昨晚和邵棠睡在同一个房间里。
本以为自己不可能静得下心来睡觉,十有八九又会是一夜难眠。
却不曾想听着身边邵棠发出的绵长呼吸声,他那颗焦躁的心居然慢慢归于平静,到头来虽搞不清楚自己是在什么时候睡熟的,竟久违地一觉到天明。
邵棠用余光瞥见额前发梢还沾着水汽的卓熠下楼,连忙给正聊到兴头的徐念叫了停。
邵棠:你卓熠哥哥下来吃早饭了,先不说了。你不是待会儿也有课吗?别赖床了,洗漱快一点还赶得及去学校食堂买点吃的,老周不在家的时候要照顾好自己。
通过刚才的一番闲聊,邵棠已经得知了徐念在清华美院读书。
因为婚都结了,课余时间也会时不时去到婆婆祁岚的公司里实习,所以没住宿舍,而是在学校附近租了房子,她上课和实习两边不耽误,也方便周晨骁部队轮休时过来和她腻歪。
邵棠是家中的小女儿,打小被父母和哥哥宠着护着,从来没有过当姐姐的体验,今天让徐念一口一个“邵棠姐”叫着别提多有成就感,当下姐姐的担当上线,自己和卓熠该吃早饭了也没忘记敦促小妹妹。
这一幕被卓熠看在眼里便心下了然,知道她这是已经和徐念加成了好友,不出意外还相处得十分不错。
“老周十天半个月回一次家也是给她憋坏了,至于逮到个人就有那么多话想说吗?”
一切正如卓熠预期的那样,邵棠和徐念很对彼此的脾气,他完全没必要在她们中间插手什么。
但不知怎么的,当他发现二人的早饭时间过半,邵棠的手机屏一直在时不时亮一下,牵扯得邵棠吃饭之余还在不停打字聊天,今早起床后就没和邵棠说上几句话的卓熠还是心情不怎么爽利。
当然卓大总裁也为自己找好了借口。
他忘记哪个专家说过,边吃饭边玩手机会影响消化系统工作。
所以他才没有臭不要脸地希望邵棠别光顾着看手机,也抽点空出来光顾光顾他,纯粹是为邵棠的身体健康考虑。
倒是打恋爱起没少见他这副模样的邵棠更清楚他究竟是哪根筋没搭对。
立刻一句“真得待会儿说了,不然你卓熠哥不开心”回过去,半点不拖泥带水地终止了徐念那边正同她热聊的话题。
然后便把手机折叠回了待机模式放到一边,有点好笑地将家居服袖子挽至七分,拿起近旁碟子里的水煮蛋细细致致地剥。
卓熠伤着一只手,用筷子夹菜尚可勉强操作,像是剥鸡蛋这种需要双手一定灵活度的活儿就着实是强他所难了。
适才他跟和自己也和邵棠怄气似的,上桌不久便剥坏了两个。
再想和第三个斗智斗勇时总算理智回笼,意识到自己一个往三十岁上数的成年男人,这事儿简直干得既幼稚又离谱。
于是便悻悻地住了手,只挑桌上自己能顺利夹起来的炒青菜吃,不仅鸡蛋,连面前多尝试几次也许能行的馅饼都不碰了。
“怎么,因为生我的气了,所以把答应我的健身增肌变成减肥了?”又过了一会儿,见他还是眼睛不抬一下地和专注和炒菜较劲,邵棠主动将剥好的鸡蛋和切好的馅饼装碗推到他手边,笑盈盈地给面前激活了几分往日脾气的男人顺毛。
“我没……”卓熠才承认自己的一系列反常行径有和邵棠置气的成分在,当下低下头,心虚地和碗中邵棠投喂过来的鸡蛋和馅饼相了好半天面。
鸡蛋白嫩莹润,馅饼色泽诱人……
他也是服了一大早就满脑子黄色废料的自己,相着相着居然思绪又情不自禁地飘远,飘向了邵棠刚才递碗过来的一截皓腕上,跟着了魔似的,叫邵棠唤了数声才回神。
“刚刚不会又是……”邵棠的确有些被他接连两天发作的战后tsd症状吓到了,见他稍稍表露出心不在焉的征兆就会担心。
“不是。”卓熠清楚自己这毛病是怎么回事瞒不过学医的邵棠,无非她瞧出他不想多说就没有挑明罢了,“只是走了下神,你放心,我发作不是很频繁,没到影响日常生活的程度……你刚刚说什么?”
“哦,我说念念年纪小,老周又不能常回家,会感觉寂寞在所难免……”邵棠见他精神状态还好,便没再就适才的敏感话题多说。
夫妻俩闲话家常似的,说起了自己刚刚一直陪徐念聊天的缘由:“军嫂都挺不容易的。”
邵棠这点说得是事实。
周晨骁如今转到了普通部队还算好,至少每个月都有两三回轮休假,徐念也不至于时刻提着一颗心担惊受怕。
如果还在特战队里,她都不敢想这个才满二十岁的小姑娘得跟着受多少苦。
因为从小住在驻有特战队的军区附近,邵棠知道那些特战队战士的妻子过着怎样的日子。
一年到头见不到丈夫几次都称不上难处了。
很多人甚至接到部队的联络电话反而打怵,因为知道部队不会闲来无事打电话过来慰问,除非自家许久未见的丈夫在某次危险任务中出了或死活伤的意外……
如此一想,邵棠竟也暗暗庆幸起了卓熠并没有走当年二人设想的那条路,而是六年前就因伤病及家里的原因从特战队退伍转业。
曾经的她还是太单纯也太理想化了。
她一方面是信任卓熠的能力,认为再危险的任务她家阿熠都能够圆满完成。
另一方面父兄都是军口的她心里也存着些英雄情节,觉得既然总有人要去尽这份责任,那为了祖国的和平安定,自己的小家做出些牺牲没什么,她担得起军嫂的重担,老公保家卫国的荣耀她与有荣焉。
直到昨晚真真切切地瞧见了卓熠身上的伤疤。
她学临床外科专业的再清楚不过,那是真枪实弹打进去才会留下的痕迹。
第七根肋骨下,怕是伤到了肺也落了些病根,不然他也不会一旦tsd发作便会首先出现呼吸障碍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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