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也是东恩馆众人心中疑问,只是书玉刚下车,他们没好意思问出口来,小姐能回来是大喜,他们觉得若问出来,显得自己不叫小姐留下似的,方才不敢出声。
不问罢了,但问之下,酒儿和刘妈妈两人眼圈就红了,一个抽抽嗒嗒地哭了起来,一个捞起衣角,直拭泪不止。
皮家娘子一看坏了,这是什么意思?良儿更不敢说话,书玉不得不停了下来,正要开口解释,皮老大从后头肩扛手挑地过来,呵斥自家婆娘道:“就你多嘴!有什么待小姐安定下来再说!先将小姐扶回屋里去!人刚刚才到,走了半天路,热茶也不知道奉上一盏,但先有空说这些个屁话!”
皮氏赶紧应声而动,嘴里埋怨自己,只道多嘴叫小姐难堪了,又嗔良儿:“你怎么也不知提醒我一声!”
众人不再多话,将书玉先领回自己屋里,酒儿和刘妈妈将东西放下,展眼看着四下,不禁感叹:“真正是一丝儿也没变!看来毛娘子是用了心的!”
书玉坐在炕沿上,点头道:“确实如此。这一个月过得如梦如幻似的,如今回到这里,我方觉得踏实些,到底又回到自己熟悉的地方了。”
酒儿翘起嘴来,边就手边找开包裹,将书玉的梳洗之物取出,边不满道:“说是这样没错,要论起来,自然是这里好些。只是想起为何离开钱家,我心里就觉得憋屈,堵得慌!”
书玉又何尝不是如此?更兼担忧自己父母的处境,再想起 颜予轩来,一时便愁云上面,神情亦变得低徊宛转起来。
刘妈妈暗中捅了酒儿一 把道:“就你话多!惹得小姐伤心起来了!”
酒儿话已说出去,收又收不回,再看书玉确实垂目蹙眉,心下自责不已,想想没别的那说,只好向外喊道:“走了半天,肚子也饿了,有什么吃的没有?”
话音未落,老九根领着柱子进来了,两人抬了张八仙桌入内,瞬间将这小屋里挤了个满满当当。
刘妈妈一眼就看见老九根脚下那双鞋,正是自己亲手精心纳出来的,一个月下来,看上去倒还有八成新的样子,知道必是平日舍不得穿的缘故。
因此心里欢喜,说话口气也温柔了起来:“怎么抬这个进来?小姐屋里只怕放不下呢?
老九根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汗,然后道:“小姐累了,我看也不必下去厨房里用饭了,外头店堂里没生火盆,想必冷得很,不如就请在这里吃了倒好。”
说着话儿,就见良儿和皮氏,并毛娘子一起进来了,手里端了不少碗碟盏钟,先是两碟细果——龙眼、核桃,说给小姐吃着玩的,过后将餐具放下,说饭尚在炉上焖着,顷刻就好。
书玉知道大家是一片好心,口中自是称谢,又道:“其实这又何必?我宁可去厨房里跟大家一起吃!多久没一起热闹吃顿饭了?好容易我回来了,倒要我一个人,孤孤单单地吃独食不成?”
老九根笑道:“要热闹还不容易?只要皮家的和那毛娘子陪你在座,包管你一顿饭下,头也晕了!这里只她们话多,听和我们几个耳朵都起茧子了!”
皮氏和毛娘子自然要骂的,于是屋里立刻便闹腾开了,书玉看着直笑,倒将本来有些郁闷的心情解开了些。
“厨房里还有事,我们先下去,这是新鲜顿出来的好茶,小姐先用些,酒儿,替小姐剥两枚果子甜甜嘴!”说笑半日,皮氏和毛娘子要走,便将这里交给酒儿,嘱咐她好好照顾书玉。
刘妈妈趁机便说下楼去取热炭上来,书玉知道她必去解释自己回来的来龙去脉,这样也好,叫她去说,倒省了自己许多口舌,于是点头,只说去吧。
人走*了,屋里复又安静下来,酒儿默默靠在桌边,剥着龙眼皮,口中没话找话道:“这样的天气,哪里来这东西?必是费了许多心力,也不知是不是东平楼。。。”
说到这里,酒儿惊觉失言,不由自主抬头,看了书玉一眼,书玉心里跳得慌张,却不愿叫酒儿看出来,只微笑道:“自然是东平楼,这里东平楼也有一份,就送些年货果子来,也不算什么稀奇。”
酒儿见书玉如此镇定,心里倒松了口气,只是想起刚才听许财说,颜予轩被禁足家中,心中不觉又担心起来。
说起来,小姐和东家真是历尽了磨难,都到这个时候了,还不能成事,唉!想到这里,酒儿一口气憋不住,长吁出口来。
书玉明明听见她的声音,心里更如刀绞一般,抬头向窗外看去,清冷的月光如水般洒进屋里,外头北风凌厉,枯枝横行,愈发叫人心里,频频生出萧瑟颓败之意来。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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