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范钊箭步上前,手中大刀一起一落,窦皇后的人头便跟着滚到了地上。
一旁的太监宫女们连忙将额头贴在地上,一个个抖如筛糠,听着那阎王似的将军无措又懊恼地自言自语:
“大将军让我务必将小皇帝毫发无损地救出去,现在弄成这样,这可如何是好?”
“啊,大将军最忠心先帝了,会不会责怪我办事不力杀了我?”
“可我冤枉啊,是毒妇非要拉着小皇帝陪葬,我用力抢怕拉断小皇帝的胳膊,不用力就被毒妇逮住了机会!”
范钊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内殿转着圈地踱步,突然,他脚步一停,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抓起一个小太监的肩膀,虎眸死死地盯着他道:“你们都看见了是不是,可以为我作证是不是,小皇帝是毒妇害死的,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对不对!”
小太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样大的一双眼睛,几乎要贴在他脸上了,里面的血丝让他害怕!
“对,对,是,是窦皇后杀死了小皇帝,跟将军没有关系!”
范钊大喜,丢下他,又看向跪在旁边的那几个:“你们也都可以为我作证,是不是?”
“是,是,我等愿意为将军作证!”
范钊便癫狂大笑地冲了出去。
定鼎门外,韩宗平早就下了马,忧心忡忡地等着里面的消息。
魏琦、宋澜苍松翠栢般站在一旁。
如何处置小皇帝,两位谋士私下有过一番讨论,究竟是该拥护大将军自立,还是挟天子以令诸侯。
可是天下又有几个诸侯呢?
东陵、西梁那两边早就称帝了,根本不会再听朝廷号令,北地几位边将早就表示了会支持大将军,也不需要大将军再利用小皇帝去号令他们。再看北地百姓,早被昏聩的皇族与窦国舅等奸臣害苦了,巴不得早点换个好人做皇帝,民心所向,大将军若是继续扶植一个乳臭未干的皇家血脉,反倒会让将士百姓失望。
最关键的,大将军是发自真心要扶植幼主的,根本干不出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事,等小皇帝长大了,大将军一定会功成身退,可到了那时,小皇帝能容忍有这么一个差点取代了皇室的大将军吗?小皇帝能容忍他们这批拥护大将军的人吗?
必然不会。
所以,为了北地百姓能够焕发新生,为了大将军,为了他们自己,小皇帝都不能留。
城外一片漆黑,城内处处灯火通明,喊杀声不绝于耳。
韩宗平等人守着的定鼎门,一路直通洛水,过了桥,对面便是皇城南面的端门。
三人便一直望着这条被洛城百姓称为“天街”的宽敞大道。
灯火憧憧,不时有逃兵冲上这条天街,再被后面的士兵追上去砍杀,昔日热闹繁华的街道,在今夜成了一片炼狱。
韩宗平驻足凝望,眼中忽地滚下泪来。
就在这泪意朦胧中,他看见一匹快马穿过一道道彼此厮杀的小兵身影,朝南而来。
韩宗平侧身拭去眼泪。
那匹快马终于停在了他面前,范钊姿态狼狈地跳下来,还摔了一跟头。
韩宗平迫不及待地问:“皇上如何?”
范钊匍匐着爬到韩宗平脚下,大哭道:“将军,我没用啊,皇上被窦皇后捂死了!”
韩宗平惊得倒退三步,再抬头望向皇城所在,至于范钊说了什么,他已听不清了。
第178章
韩宗平想去皇城里看看小皇帝的尸首, 被魏琦、宋澜一起拦住了。
魏琦:“将军,您打洛城是为了帮朝廷除奸,现在新帝死在窦皇后手里, 此事本与您无关, 可今晚您若踏足皇城, 这事恐怕就说不清了。”
宋澜:“今晚将军只需拿下窦国舅一党, 剩下的自有朝中清流为新帝为洛城百姓主持公道。”
韩保也来劝自己的父亲。
韩宗平虽然为皇族断了血脉悲愤痛苦, 却也是听劝之人, 因此, 他传军令下去, 命城中的将士们拿下一众奸臣后便带着所有降兵退出洛城, 只留少量兵马戍卫皇城与街道, 维持城内治安。
一直到后半夜,大军与降兵们才陆续退出洛城, 留下八扇敞开的城门。
萧穆带着萧缜去韩宗平那里汇报右路军的杀敌捉贼情况。
韩宗平心情低落,听完也没问什么, 就让几位主将退下了。
众将退出大帐, 范钊看看萧缜, 好奇道:“今晚你都去哪了, 我怎么没看见你?”
老爷子年纪大不喜欢做冲锋厮杀的事, 萧家那群儿郎怎么也没冲?
萧缜苦笑道:“第一次进洛城,被里面的里坊弄得方向都分不清了,又怕放跑了逃兵, 干脆一直在几处城门那边打来打去。”
范钊、冯籍、鲁恭等将领这些年虽然一直跟着韩宗平在蓟州,但以前也都来过洛城, 自然不会出现这种问题。
范钊恍然大笑,鲁恭担心萧穆祖孙俩尴尬, 打个哈欠道:“好了,都后半夜了,咱们也赶紧回去睡觉吧,明早肯定要早起的。”
将领们可以睡了,魏琦、宋澜还有的忙。
韩宗平带兵打仗智勇双全,两位谋士这一路更多的是在帮忙筹措粮草以及处理攻占各城池之后的政务,现在洛城已经到了大将军手里,两位谋士既要为大将军做好明日接见洛城城内众清流官员的准备,又要替大将军考虑大局稳定后该如何封赏身边的众多功臣。
金银珠宝、高官厚禄、房产田产,这个该给多少那个该给多少,里面有一堆的弯弯绕绕可讲究。
右路军,今晚佟穗还是跟表妹同住一个营帐,她回来的时候,周桂已经睡了,以防万一,她衣衫齐整地趴在被子上面,裹了姐妹俩的两件斗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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