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钊让佟穗感到不安。
这种来自武力上的威胁,让佟穗想要练箭。
结果她刚走到平时练箭的地方,柳初、颜明秀乃至隔壁的贺氏、林凝芳、萧玉蝉就来了,包括平时不怎么露面的萧守义都急匆匆赶了过来,犹豫半晌,终于用长辈的口吻劝道:“阿满,二叔知道你有分寸,可你有孕在身,还是等孩子生下来再练吧?”
众人的表情,仿佛佟穗敢拉一次弓,他们就要急死在这里。
佟穗不想叫家人担心,只好放弃。
今晚林凝芳睡在了她这边,问她究竟在顾虑什么。
佟穗提起了范钊的事。
林凝芳:“第一,以范钊对先帝的忠心,他不会反。第二,就算范钊要反,侯爷手里握着五万骑兵,长顺在辽州也握有军权,范钊都只会拉拢萧家,而不是为难咱们。第三,最坏的形势,范钊非要对萧家出手,你身子渐重,靠弓箭也无法与他抗衡,不如倚仗公爹。”
佟穗:“我懂,我就是手痒。”
林凝芳:“手痒就多练几篇字,不许动了胎气,怀祖还等着跟弟弟妹妹玩呢。”
佟穗只能答应。
接下来几日,姑嫂几个竟轮流来盯着佟穗,就怕佟穗又动练箭的念头。
自己不能练,佟穗便去看家里的几个孩子学武。
男人们不在家时,都是张超带着佟善、齐耀、大郎、二郎练,从最基础的扎马步练起。后来老爷子从东营退下来,改成老爷子教,老爷子走了后,萧缜来教,等萧缜四兄弟除服了,萧守义继续教,几个孩子也算一直师从名师了。
佟善、齐耀、二郎要考科举,每日上半个时辰的武课就好。
张超、大郎要当武官,每日上午、下午各有一个时辰的武课。
佟穗带着阿福走过来时,看见张超、大郎在练射箭,前者十五岁了,后者也有十二,都是身形挺拔的少年郎。
四个箭靶摆在百步之外。
大郎学得晚,弓箭马马虎虎,张超从七岁起就跟着叔叔张文功同去萧家学武,几乎箭箭都中靶心。
佟穗提议道:“二叔,把箭靶移到两百步的位置试试。”
战场上,能射杀两百步外敌兵的士兵就可以进弓箭营了,成为一名弓箭手。
萧守义移动了箭靶。
张超看眼佟穗,掌心微微出汗,动作也有些僵硬。
佟穗笑道:“这就紧张了?打仗的时候,你身边会有成千上万的同袍。”
张超暗暗调整呼吸,瞄准箭靶。
他连续发了十箭,有两箭中了内圈,其余的都在外面。
大郎佩服极了,换成他,可能全部射空!
佟穗对张超也很满意,毕竟张超主学枪法,不像她小时候整日就琢磨怎么射得更准。
等张超再次搭弓时,佟穗就站在他身边,亲自指点他技巧。
萧守义见了,专心去教大郎。
范钊被贬为御前军副统领,罚俸半年。
在没有正统领的情况下,范钊仍是御前军的头目,少领的半年俸禄更是无足轻重。
咸庆帝不甘心,差点死了儿子的王邦宪更不甘心。他算是看明白了,魏琦宋澜鲁恭均非冥顽不灵之徒,尚有被自家拉拢的可能,唯独范钊对先帝忠贞不渝,范钊在京城一日,王家就一日不能出头,哪怕强行出了,也会被范钊以蛮力镇压。
京城乱了,王家才有机会,真等萧缜、罗霄、齐恒、赵瑾等名将回来了,咸庆帝有人可用,如何还会第一时间想到王家?
他必须趁京城空虚的时候抓牢圣心。
有些话他说不合适,交给女儿则会事半功倍。
八月初,合州、凉州都传来捷报。
咸庆帝的心情好了一些,未料这日来到西宫,却见王皇后正伏在床上伤心抽泣。
咸庆帝疑惑道:“怎么了?今日岳母进宫探望,你该高兴才是。”
王皇后试图掩饰,被咸庆帝再三追问,她才拭泪道:“听母亲说,二哥染了风寒,本来就病重,这一咳嗽竟又吐血了。”
咸庆帝愕然,王轲竟病到了这般田地?
王皇后捂面痛哭。
咸庆帝哄道:“朕再派几个御医去,一定会把你二哥治好的,你别哭。”
王皇后埋在他怀里摇头:“我既是哭二哥,也是哭我自己,皇上要重用二哥,二哥就遭了难,皇上这般宠幸我,恐怕我也要……”
咸庆帝咬牙:“他敢!”
王皇后:“有何不敢的,昨日我去给皇上送梨羹,恰逢范侯从里面出来,他看我的眼神就好像我手里端着的是毒药,万一哪天皇上真有个头疼脑热,他便会扣我一个罪名,再先斩后奏……”
咸庆帝顺着这话一想,还真是范钊能做出来的事!
常公公只是想办法给他找些乐子,范钊就敢直接把人杀了,而今范钊与王家有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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