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又将虞念清从头到尾骂了一遍,累得最后自己都在气喘吁吁。
王氏静静听着,看着映落在厅堂前的日光,突然笑了,问:“老夫人,您说我娘家的侄子怎么样,就是我兄长家的嫡次子王维荀。早些年虽然荒唐了一点,但是成亲之后肯定会稳重不少。我们两家还有一点姻亲关系,就是任由谁都挑不出错来。”
王维荀几年已经二十,这个年纪还没有订婚已经算是比较晚。一来是因为王家不如从前富贵,二来就是王维荀这个人实在有点不过争气,年纪轻轻不上进也就算了,可是不知道从哪里染上了寻花问柳的毛病。只要家里稍微爱惜一点女儿的,都瞧不上这个人。
老夫人犹豫了一下,想到王家的情况之后,目光有点躲闪,“这样不大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这不是亲上加亲吗?”王氏矜持地笑了出来,双手摆放在膝盖前,样子有点温婉,“钱氏挺在乎这个女儿的,想来她出嫁,钱氏定是会给上不少陪嫁。只要您这边同意了,回头我就和嫂子商量一番,看看到底是个什么章程。”
这意思就是得了好处两家商量着分呗。
老夫人这才点点头,“她也到了这么年纪了,是该寻一门好亲事了,定下来也能让人安心。”
才在老夫人得到一个准信,王氏立即回了一趟王家,和嫂子商量这件事。
王氏的嫂子林氏对此并不看好,也知道自家儿子到底是个什么德行,虞大人带在身边教养长大的女儿能看得上他?
但是王维荀心头一时火热起来。
王维荀早就知道虞家有个漂亮的美人儿,他曾远远看过一眼,那脸蛋那身段都是一等一的好,关键身上还有一种高雅让人不忍亵渎的气质。他本身就是个混人,最是喜欢这种类型的人,恨不得将人拖入到泥潭中一起堕落才好。
他凑到王氏面前,陪着笑问:“姑母,我真的能和虞二姑娘定亲吗?”
“那还不是要看你自己的本事。”王氏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过段时间你祖母刚好寿辰,她应当也会过来祝寿。记得到时候打扮得精神一点,总要给人留下一个好印象,不是吗?”
王维荀连连点头,但是同样也怕虞念清瞧不上自己。
王氏笑了,“这不是好办?一个男人对付一个姑娘家,又是在自己家中,你还怕什么。”
王维荀这方面倒是活泛得很,转念一想就明白了姑母的意思,也跟着笑了出来。
——
虞念清还不知道老夫人和王氏的算计,陪了老夫人好几天,最后在老夫人终于忍受不了之后,没有再去澄晖院。
不过在知道梦中父亲说的地方是幽州和野鹿林之后,她就认真考虑起去一趟幽州的可能性。
之前听梁知舟说,他要去幽州一趟。到时候她去找梁知舟商量跟着他一起,这样安全就有了保障。
但是她现在还住在乐平侯府,如何瞒着这么多人用一个合理的借口消失一段时间就成了顶顶困难的事。尤其是现在老夫人起过要将她嫁出去的心思,定是不会就这么简单算了。
还有她的母亲钱氏,钱氏的身体不大好需要人照顾。若是她出去这么长时间,保不齐这家人为了钱财能做出什么疯狂的事儿。
想到这里,她又起了要分家的心思。要是直接分家,她既不用反费心思隐瞒自己的行踪,也能直接摆脱这家人,让母亲有一个好的休养环境。
这简直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可再次提出时,还是遭到了钱氏的反对。
她还想要替自己争取,“我们在京城有不少院子,那边还比这边清净,没有人会来打扰我们。你若是担心父亲回来找不到你,我便雇一个人在门口守着,回来的时候我们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钱氏没有说话,只是笑着看向她,眼神里有几分纵容,但态度十分坚定。
有那么一瞬间,她其实是不理解的。父亲不在这里之后,乐平侯府到底有什么值得她们留恋的地方。依着老夫人现在对她的态度,可以猜出当初的母亲受到的苛刻只会比她更多。
“所以,为什么呢?”她眸子湿亮,固执地看向钱氏,想要一个答案。
她的眼睛生得极为漂亮,干净澄澈,和的小时候跟在自己身后眼巴巴看着的样子没有多少分别。
钱氏的心顿时软了下来,摸着她头上细软的发丝,好半天才开口说:“我怕我不住在这里,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完全忘记你父亲。最起码我还是乐平侯府二夫人的时候,所有人都记得虞家还有一个叫做虞平生的人。”
“他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我不想他被人忘了。”
她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仿佛已经看到穿着长衫的男人就站在自己的面前,样子十分温柔。
没有悲伤,没有怨愤,就是这样静静地在一个地方等你,多久都可以。
心脏的位置像是被某个东西狠狠戳了一下,虞念清一下子觉得有点喘不过气来。她似乎能够对这种漫长的等待感同身受,隐约有种有个人同样等了自己很久的感觉。
作者有话说:
笔芯。
第21章
漫长的、甚至看不到结果的等待听起来是一件极为浪漫的事,但对于等待的人来说真的极为残忍。
虞念清看着自己的娘亲,一时说不出任何话来。只觉得难受,觉得老天爷委实也太喜欢开玩笑了一些。
面对这样的娘亲,她真的没有办法再提出分家的事情,只能一遍遍安慰她也安慰着自己,父亲肯定会回来的。现在的生活一定都会好起来的。
她回去之后,就将自己关在屋子里,静静坐在角落里,看着窗户外面的颜色一点点沉寂下去,然后所有的一切都归于黑暗。
黑暗似乎能够将心中的负面情绪放大,她一遍遍回想最近发生的事,从父亲失踪到亲人们的翻脸,从自己的退婚到母亲的病情,一桩一件都压在心头,沉重地让人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那瞬间她心底甚至生出一个念头,就这样一了百了,就这样结束吧。
有了这个想法之后心绪就控制不住,近似魔怔了一般,猛得窗边想起了三场一短的敲击声。
那声音在黑暗中极为突兀,瞬间将她从胡思乱想中拉了出来,她慢慢吞吞站了起来,将窗户打开,梁知舟就在外面站着。
“是有什么事情吗?”她声音沙哑。
“来找你去喝酒,去吗?”男人笑着问,声音中带着一点蛊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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