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人不服气,跳过欧阳文骞举报到县里面去,结果当然是百忙一场,白瑜工厂的所有东西都是根据法规来的,想挑错?没门。
白瑜隔了几天才知道自己被举报的事情,不过她没放在心里,她把招聘条件给发出去之前,她就想到大家的反应。
只是后续的确是个问题,因为招聘贴出去一个星期,居然一个来报名的人都没有。
武鹏鸿挠了挠头:“白总,你看一看来应聘的人都没有,我们是不是应该把条件给改一改?”
白瑜微微挑眉:“改什么改?今天他们觉得这个不好,我们改了,明天他们觉得工资少了,那我们是不是又要根据他们的要求来改,那到底他们是老板,还是我才是老板?”
在她看来,这些人不来报名,未必是一件不好的事情,这些人思想太守旧了,很多人进工厂就想混日子。
但当销售如果想混日子,不仅赚不到钱,连工厂都要跟着喝西北风。
武鹏鸿被说得耳朵通红,挠了挠偷:“可要是招不到销售员,等珍珠采收后,岂不是都堆在工厂里面?”
他不是想跟白瑜作对,而是真心为工厂照相。
白瑜把他送出国去学习花了很多钱,跟研究所订了一批珍珠花是一笔钱,还有这养殖场和工厂,他略微估算一下,只怕已经有小十万。
十万元啊!
就是把他给卖了,他也卖不了这么多钱!
而白瑜的这些钱都是贷款来的,他担心工厂运转不起来的话,她到时候拿不出钱来还银行。
白瑜要是知道武鹏鸿此时在想什么,肯定会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为了避免大家眼红,也为了不给江霖带来麻烦,因此她对外都是声称自己这些钱是跟广城那边的银行贷款的,而不是自掏腰包。
不过白瑜也知道武鹏鸿是一心为了工厂好:“船到桥头自然直,这事你不用操心,你只要把珍珠养殖弄好就好,其他的我来负责。”
如果在琼州岛实在招不到人,到时候她就去广城那边招。
不过事情很快就迎来了转机。
这天早上她刚来到工厂不久,赖美清就进来,说外面有几个人想来应聘销售员的职位。
白瑜眉毛微挑:“是什么人,你认识吗?”
赖美清点头:“我只认得其中一个,是在隔壁公社教数学的老师,另外几个我就不清楚了。”
数学老师?
白瑜顿了下:“让他们都进来吧。”
赖美清应声而去,很快就领着三男二女进来。
白瑜刚才没问赖美清这几人的年纪,她以为过来的应该是年轻人居多,毕竟上了年纪的人思想都比较难以改变,前段时间骂得最狠的就是那些上了年纪的人。
只是她没想到过来的这五人,最年轻的看着都有三十以上,最大的那个看着不下四十岁。
五人身上穿的衣服整洁干净,但也看得出来几人日子过得不是很好,因为每个人身上的衣服都洗得发白,显然已经穿了不少年头。
虽有些意外,但白瑜很快回过神来,指着她面前的椅子道:“坐吧,然后给我介绍一下你们自己。”
五个人听说过白瑜,只是他们没想到白瑜这么年轻,而且还长得这么漂亮,不过五人并没有因为她年纪小就露出轻视的神色,反而越发谦卑了。
听到白瑜让他们坐,五人你看我,我看你,最终还是年纪最大那个先坐了下来。
其他人看他坐里,他们这才陆续找椅子也坐了下来。
第152章 兰州拉面
坐定后, 年纪最大的男人率先开口了:“白厂长您好,我叫毕一凡,是隔壁胜利公社小学的数学老师, 听说贵厂在招聘销售人员, 不知道除了明面写出来的条件, 白厂长是否有其他条件?”
白瑜不动声色:“不知道你说的其他条件是指哪些方面呢?”
毕一凡顿了下道:“譬如禁止黑五类来应聘。”
这话一出, 办公室里安静了几秒。
所谓的黑五类, 便是指地主、富农、□□、□□分子等, 在□□期间, 黑五类就跟瘟疫一样, 走到哪里都被人歧视和嫌弃, 招工、上学、参军, 甚至结婚都会遭受不公平的待遇。
就算1979年后,国家颁布《关于地主、富农分子摘帽问题和地、富子女成分问题的决定》这法令后, 歧视依然存在,很多工厂明面上不会写明拒绝黑五类等来应聘, 但淘汰时, 这类人依旧会第一个被踢出去, 这也是毕一凡一来就问是否有其他条件的原因。
其他人听到毕一凡把话挑明, 你看我, 我看你,都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喘。
这些年来,他们遭受的歧视和冷待太多了太多了, 多到他们数都数不过来,几年前, 他们以为迎来了光明,在革委会的批准下摘掉了帽子, 跟其他人一样都被称为公社社员,可他们想得太简单了,明面的帽子的确是摘下来了,可人们心里的帽子却没有摘下来,他们还是别人眼中的黑五类,坏分子。
他们来之前听说过很多有关白瑜的传闻,据说她非常有才华和本事,更重要的是,她很尊重女性,曾经帮助过好多被家暴的女子,据说她还很公平,只看人品和能力,不看身份。
所以这次听到珍珠厂在招销售员,而很多社员因为不满其中会被辞退这一个条件而没有人来报名时,他们顿时看到了机会,这就是他们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这会儿十只眼睛齐刷刷看着白瑜,眼里充满了期待,同时又掩饰不住里面深深的担忧。
白瑜微微挑眉:“所以说,你们曾经都是黑五类了?”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看到这几个人时的违和感是从哪里来了,不过居然一下子来了五个黑五类子女,这是她没想过的。
毕一凡咽了咽口水,点头:“对,我虽然不是黑五类的子女,但我妻子是,我妻子的爷爷曾经是富农,在□□期间被打为黑五类,我因为不愿意跟她离婚,所以我,以及我们的孩子也被打为黑五类。”
他是六零年下乡的老知青,他下乡难念才刚满二十岁,原本不应该是他来下乡的,他是家里排行老三,前面有两个哥哥,要下乡也是他们去,但他从小不得父母喜欢,父母把自己的工作让给了他两个哥哥,导致最终下乡的名额落在他身上。
他怀着满腔怒火下乡来到公社,因为父母的偏心他觉得全世界都欠了自己的,对谁都黑着一张脸,还不服从大队长的安排,也就是在这时候他妻子出现了,她像沙漠的甘泉,抚慰了他的心灵,之后他们结为夫妻,他父母对他娶个乡下女人的做法很不赞成,但也没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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