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凌半空的身姿,勉强维持平衡,强逼着自己要镇定,不因眼前所见而惊吓过度,方寸大乱。
话虽如此,曦月仍然久久怔呆,好半晌,才吐出声音:
“文判大人对‘狗儿’的定义范围也太宽广了些。”
不由得,心里默念几句——
文判大人,您不能看惯了冥府守城犬,便认为与守城犬相仿的“生物”就属于狗类呀
随即,她摇了摇头“不,不是文判大人的错,是我,是相信他每一字、每一句话的我的错”
受文判诸多照顾,她很知恩图报。文判大人永远是对的
所以,嘴中烈焰狂喷、火星四溅,吼声撼天动地,一爪子扫过去,岩碎、树倒,无一幸免,大尾摇晃,制造出强风,卷扬千万飞叶的生物——
是狗。
是勾陈挖出了心,随手抛去喂食的狗。
“忘了先问文判大人,我这一世的死因,是被‘狗儿’咬死吗?”
若在以前,她会哈哈大笑,认为修仙数世的她,岂有可能赢不了小犬儿?
但现在,这一种类的“狗”她再修个十世,也必死无疑。
说不怕,骗人的。
她闭上眸,缓缓吐纳,习惯性地抚摸发辫上的红缕,感觉勇气涌上。
“速战速决吧,我得赶回去弄晚膳。”
曦月不想耽搁时间,每一分、每一刻,她不愿浪费。
她没有太多光阴,能加以虚掷。
“虽然勾陈数日未归,也无法确定他今天会不会回来,我仍是希望能有一桌热汤热菜,暖着,等待他”
对此,她无比坚持。
在他身边多留一日,就定要做到一回,绝不怠惰。
赶着回去煮食,再加上替勾陈取心的决意,曦月倏然落地,直接站定于“狗儿”面前。
希望这只“狗儿”能懂人话、通灵性,是只“神犬”
“狗儿”察觉她的存在,掀起睫,模样倒真有几分“狗模狗样”
她友善一笑,靠的更近些。
它没动,保持卧姿,两方身形差异,有些巨岩和沙粒——牠是巨岩,她是沙粒。
“我没有恶意,只是想来请求,你记得许多年前,你曾吃下狐神勾陈的心吗?”
她说着来意,声音轻巧,传递善意。
它还是眯睨着她,只有鼻孔喷气时,周遭的毛发被拂得微乱。
听见“狐神勾陈”四字,他双耳微动,竖立起来。
“文判大人曾透露,他的心并不似凡人,应当不会被嚼碎、不会化为食泥我抱着些微希望,想拜托你,若他的心仍在你腹中,能否求你把它还给我?”
它抬起身,阴影似乌云,无比巨大,足以遮空蔽日。
它自鼻腔喷出一口气,曦月险些站不住脚,强大的鼻风,刮得她脸颊略痛,闷雷的沉狺,震耳欲聋
曦月置身灰影之下,想逃,又强烈渴望拿回勾陈的心——两者毋须抗衡,她站定不动,代表着后者的希冀,胜过了前者。
“你若有条件,可以提出来,要是我做得到,我一定答应。”
它张开嘴,里头每一颗牙,都像一座小山,再吐出来的声音,不再只是兽狺,而是——
“狐神勾陈——狐神勾陈!”
它会说话?!
曦月好惊喜,只要能用言语相通,那么——
“狐神勾陈!”它边吼、边喷火,把这四字吠得咬牙切齿、火星四溅。
惊喜不过瞬间,之后,徒留惊吓!
它发狂一般,牙露爪利,始终只吼着“狐神勾陈”并无其余字句,越是咆哮,它越显火大。
它看向她,兽眸挟怒,大掌朝她挥下——
曦月急忙奔窜,它追上,嘴吼“狐神勾陈”兽爪砰砰挥击,烈风,碎石,迸散飞射。
勾陈究竟与它有何冤仇?!
曦月不由得猜测。
何以将它激怒至此?
“狐神勾陈——”它喷吐出一大口火焰,她躲避利爪已很吃力,这猛炙的火袭来得太快,眼看就要烧向她。
“小心!”
曦月后领一紧,身子教人拎起,瞬间飞向天际,逃开了火焰。
“狗儿”无翼,无法飞天,只能吐火,幸好火势有限,烧不着苍穹。
它试了几回,不得不放弃,继续以掌击地,咧牙狂吼——狐神勾陈!
曦月这才有空闲喘息,并看清救她之人
一头兽,毛色轻粉美丽,是千千万万种兽类也不曾拥有的色泽。
毛发末梢溢动着星光,点点粉末、点点彩芒。
如此美景,他仅在一人身上看过。
“铃貅姑娘?”曦月直觉唤出。
粉丽的兽,正是貔貅。
“是呀。”铃貅一颔首,粉星洒落。
“你怎会来此?”曦月感到意外。
“我嗅着你的味道来的。”铃貅回答。
今日,铃貅本就准备找曦月,几日的困惑、几日的苦恼,在铃貅返回家中,仍旧持续不断。
曦月,勾陈哥哥吻着她时,口中低低吟喃、急迫、热切、反复、珍惜喊的名字。
她不是勾陈哥哥认的“义妹”若是,勾陈哥哥的态度会与对她铃貅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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