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问那么多,去了就知道了。”
褚涯也很想搞清楚目前情况,便跟着两名士兵出了屋,顺着通道往前。
他看见走廊两旁的玻璃墙后有男有女,形态相貌并不似受过训练的军人。他们基本都是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也有看着三十多的,最小的却只有十岁出头。
前方出现了两名白大褂,抬着一个被罩着塑料布的长条状物体,看着还很沉。
褚涯和他们擦肩时低头瞧,发现被抬着的居然是一具缠裹好的尸体。
“这怎么回事?”褚涯身后的士兵问。
一名白大褂回道:“就昨天说要处决的那个罪犯,刚执行完毕。”
“处理妥当了吗?”
“是的,各种资料也都填好了。”
褚涯捕捉到罪犯两个字,心头猛然一跳。他没有猜错,这里果然是莫尔纳军的某个看押地。
可那些玻璃墙后还有小孩子,怎么可能会是罪犯?
“我今天值岗,按照程序要亲自看一下,核实尸首身份。”那士兵道。
“是。”
白大褂拉开塑料布,在那细碎的沙沙声中,一张白中带青的脸撞进了褚涯的视线。
他极快地转过头,但突然想到了什么,又猛地看了回来,但那塑料布已经被合上。
尸首被抬走,士兵用枪管捅了下褚涯后背:“走吧,还在出什么神?”
褚涯跟着士兵继续往前,想着自己曾见过这张已失去生机的面孔。只是当时这人被按在地上,侧脸紧贴着地,一双绝望的眼睛里盈满泪水。
——这是他从深渊回家途中遇到的那名逃犯哨兵。
褚涯心头大乱,顿时明白了这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白堡!
为什么会是白堡?白堡可是顾麟的地盘!
第15章
褚涯不自觉停下脚步,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他心头浮起个可怕的猜想,又觉得这不可能。
顾麟是秦勤的亲侄子,十七岁时父母双亡,被秦勤接到身旁抚养。褚诚煜也对顾麟很上心,在他军校毕业后,就把他放在了白堡负责人这样的位置上。
褚涯一直不太喜欢这个表哥。
秦勤第一次将顾麟带回家时,褚涯只有五岁,拿着铅笔在客厅画画。顾麟在回答褚诚煜的问题,坐着时双膝并拢,脊背挺直紧绷。褚涯的铅笔掉在地上,他会飞快地过去捡起来,递给褚涯时,亲热地叫他表弟。
但当客厅只剩下他们两人时,顾麟看向褚涯的视线就很冷淡。褚涯虽然年纪小,也能感受到别人对自己的喜恶,所以也抿起嘴,目光里带上了抗拒和疏离。
父亲在书房,母亲在厨房和阿沁一起炒菜,窗外飞进来一只小鸟,愣头愣脑地落在褚涯的画架上。
褚涯正看着小鸟,看着那稚嫩的小嘴和乌黑的眼,一只手便突然伸了过来,抓住小鸟并倏地捏紧。
小鸟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叫,四脚抽搐着被顾麟扔出了窗户,直直坠落向下。
褚涯呆呆地看着顾麟,看着他那张冰冷得残酷的侧脸,突然就冲上去对着他又踢又打。闻声出来的父母将他抱开,顾麟惶惶不安地迭声道歉,说自己赶走了一只小鸟,让表弟不开心了。
虽然褚涯和他第一次见面就不愉快,心里也对他亲近不起来。但父母对他很好,又过去了这么多年,两兄弟的相处也算平和,所以他实在是很难相信自己刚冒起的那个猜测。
但他现在被关在白堡,白堡负责人就是顾麟。母亲也说过,父亲身边有背叛者。
褚涯一颗心直往下沉,脚底的凉意一直爬到背心。他站在原地没动,脑内千回百转,直到身后士兵用枪管捅了下他的后背:“快走,站着干什么?”
褚涯机械地提步,在拐过一个走廊后,跟着士兵停在了一间房门口。
士兵打开门:“进去。”
褚涯慢慢跨进屋,一眼就看见了站在窗户边的那道熟悉背影。他虽然已经有了足够的思想准备,但在看见顾麟后,耳里还是嗡地一声轻响。
房门关上,顾麟缓缓转过身,如平常看见褚涯时那般微笑着,既亲切又自然。
“小涯,有没有觉得不舒服?我之前用精神力把你击晕了,醒过来后肯定会有一点头昏,过一阵就没事了。”
顾麟满脸关切地说着这些话,就像一名称职的兄长在关心弟弟。褚涯这瞬间都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多疑了,他想开口询问,喉咙却哽得发不出任何声音。
顾麟慢慢踱到他面前,伸手将他卫衣帽子整理好,又捻了捻手指:“怎么还是穿的湿衣服,等会儿就去换掉。”
“……妈妈呢?”褚涯终于成功地说出了话,声音嘶哑难听。
顾麟只反问道:“知道这是哪儿吗?”
褚涯看了眼窗户,虽然外面一团漆黑,却依旧能听到哗哗雨声。
他动了动唇:“白堡。”
“对,这就是我的白堡。你还是第一次进来吧?是不是觉得这里和你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表哥,我妈妈呢?”
“只是我的办公室太小,条件差了一点,好像光线也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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