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杌软枕的车厢分两间,范思诚与江离隔着矮桌案相对而坐。桌案上放书本,范思诚身边的小厮斟完茶又退去,看江离一左一右伴坐了两个丫头端坐不动,范思诚神情忐忑,几次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江离随手拿起桌上的一本书翻看,借以打发从绣坊到江家这段路程的时光。隔着书本开口问:“听说大燕有新到的使臣来京城?”
“嗯。”范思诚把局势略略对江离一说。
最近大燕屡次在边境挑衅,还在边境各处要塞新增了防卫,大军压境之势跟当年对南陈发难之初如出一辙,朝廷一面消极备战,一面采用了秦元化的建议,一面召来大燕使臣了解情况。
江离担心着云彤说的大燕民间访问团来京学习制锦工艺的事,一问范思诚他竟是不知。
范思诚安然的神情,并不把江离的担心当回事。
“你如果真担心朝廷分派到传授技艺的任务给梅记,我倒是有个主意,你那间作坊才刚刚起步,朝廷的旨意又还未下来,你趁早关门,宣布停产便是。”
范思诚闲闲的口吻,手抚下巴侧头打量着江离。
江离合上手里的书,剜他一眼没吭声。
范思诚越说越起劲:“反正女人迟早得在家相夫教子,我们这样的人家,本也不需要你忙活开什么作坊。就算你今后还想再开,你让我出面就是,作坊里的事交给底下的人打理,哪里用得着你事事操心。”
江离冷眼打量着范思诚。他的脸上已不见三年前的青涩,自从定亲过后,话语间多了些独断专横。
江离撇撇嘴角,显然对范思诚的话不以为然。相处这么久,心里一直有个想法在转:他的那两匣子水净珠还有家传的白玉,要怎地还给他才好?
范思诚显然也有心事,一路上他有意无意地瞟过小香好几眼,不时对着江离话到嘴边又咽下的忐忑神情。江离看出他有话说,不过他不开口她就懒待问。
马车一停,车夫在外面说声到了,范思诚忐忑的神情更盛,勉强开口笑道:“江离妹妹,今天我带你来这儿见两个人。”
不是回江家?江离主仆三人微微一愣。
小厮前头打帘,江离扶着小香的手下车,面前是一座寻常宅第,范思诚领先往里走两步,停下来等。“要见的是什么人?”江离边走边问。
“一位是我的母亲,她有些话想对你说。这里是范家的外宅,选择在这儿让你们碰个面,你也不必顾虑到那些琐碎的规矩。”范思诚说,“我希望这次见面能让你开心。要知道不是每一个姑娘都能像你一样,有机会在婚前跟自己未来的婆婆在私底下见面谈心。”
这样的见面谈心是不是该感到荣幸?江离翻个白眼,跟在范思诚背后进了大门,一边暗自揣度要见的两人中的另一个会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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