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九不肯说, 只是指着外面一个劲儿地催促:“大人,您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神神秘秘的,柯九你都学会卖关子了。”陈云州摇了摇头, 起身大步往外走。
来到府衙门口,陈云州发现今天外面聚集了好多人, 热闹得跟菜市场一样。哪怕衙门的衙役几乎全部出动了, 都没法阻止百姓们的热情。
见他出来, 在维护秩序的衙役连忙行礼让路:“小的见过陈大人,大人您里面请。”
陈云州大步走了进去,发现一群精壮汉子被捆绑住双手丢在空地中央,像是耍猴戏的猴子一样,被人围观, 指指点点的。
汉子们低垂着头,面色通红,也不知是被晒的还是被人给臊的。
陈云州走到距他们一丈开外的地方, 停下了脚步, 微抬下巴,询问道:“怎么回事?”
一个左脸上有道两指节长刀疤的男子站了出来, 恭敬地说:“大人, 这是林将军抓到的西北俘虏, 他们全是都头及以上将领, 为首之人是贾长明的副将郑冀。林将军让小的带回来,交由大人处置。”
陈云州对他有些印象:“你是林将军麾下的一名营指挥使, 姓廖对吧!”
廖胜没想到陈云州竟记得他,激动地说道:“是,小人廖胜,兴远州人。前几日林将军引这郑冀……”
他将事情的原委简要说了一遍。
故事虽简单,但跌宕起伏,听得没什么娱乐的围观群众拍手称赞,还有些家里人死在了西北军手中的更是激动得热泪盈眶,大呼“痛快”、“活该”。
陈云州听完事情的经过后,心里大安。
他一直担心林钦怀对西北军有心结,在作战的过程中可能会冒进,如今看来,是他多虑了。林叔这辈子经历丰富,人老成精,怎么可能轻易被情绪左右。
陈天恩来还差不多,这些小喽啰是不会让他失去理智的。
他点头道:“你们辛苦了,将这些人交由衙役,关入牢房中吧。”
廖胜拱手,将俘虏移交给了衙役。
郑冀在最前面,似乎是没经受过这样难堪的场面,他头垂得极低,眼角的余光却落在陈云州的身上。
这就是陈竟的孙子,林钦怀誓死效忠的对象!
年轻得过分,一副小白脸的模样,但命异常的好,而且为人也谨慎,哪怕他们这些人都被捆绑起来,陈云州从头到尾都距他们四五米远,保持着一个安全距离。
察觉到一道火热的视线停留在自己身上,陈云州微微侧眉,目光跟郑冀对上,一眼就看出了对方眼底的不甘。
看来这人对败在林钦怀手里很不服气。
对此,陈云州心里没有一丝波动。大家各为其主,没有是非对错之分,成王败寇,失败了就要接受这个命运。
所以陈云州没有任何表示,淡淡地收回了目光。
但他这样轻飘飘,不以为意的眼神,让郑冀心里难受极了。
陈云州的态度,仿佛他只不过是地上一粒尘埃,低贱又微不足道,对方连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给他。
“慢着!”他忽然开口。
陈云州闻言回头看了他一眼,语气平淡:“郑副将还有事?”
郑冀沉默几息问道:“你打算怎么处置我们?”
陈云州没有直接回答他:“过几天再说吧。”
说完给衙役使了一记眼色。
衙役强制推着郑冀他们进了衙门。
他们一走,衙门没了热闹可看,百姓也逐渐散去了。
这时候廖胜拱手对陈云州说:“大人,还有一事,林将军让小的转告您,明日有七千余名俘虏即将被送到仁州!”
“多少?”陈云州吓了一跳,“你确定没说错?”
这可是比他们仁州现有的驻军人数还多。
廖胜眨了眨眼,无辜地说:“七千多人,其实还有一部分不听话,妄图逃跑的被杀了,不然不止这么多。”
陈云州抬手示意他别说了。
真是没想到,自己竟还会因为俘虏太多而发愁,想必林叔也是头痛才会将人通通给他送回来。
仁州守军过少,这七千多俘虏全是身强力壮的青壮年,留下来容易滋生祸端。
因为这些人都是士兵,家在西北,即便是降了,也没那么好收服。尤其是他们这些人都是一个个小团体,混在一起很容易发生逃跑、滋事,甚至杀害押送看管他们的将士。
可要一口气杀了吧,陈云州有些下不了手。
这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这些都是活生生的人。即便曾经是对立的关系,但战场上各为其主,也是无可厚非,没什么好苛责的。
如今他们已经束手投降了,那就不能再按照战场上那一套来对付他们。
而且这些人都是底层士兵,参军也好,打仗也罢,都不是他们说了算。说到底,他们也是身不由己的苦命人。
陈云州想了一会儿说:“我明白了。你们先回去休息,明日到府衙来,我安排一个任务给你。”
“是!”廖胜拱手道别。
陈云州随即回了府衙,拿来了仁州的舆图和户籍名册,大致算了一下各县的人数,最后决定留下三千俘虏,将他们分别安置到最西边的三个县。
仁州以西三县,地广人稀,有大片土地待开垦,他们去了不会跟当地百姓抢土地、抢生存资源。而且仁州以西,离西北军的势力更远,即便想跑,他们也无处可跑。
剩下的四千人,陈云州决定让廖胜明天押送去定州,交给詹尉来分配。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