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在浴室里, 浴室门关着, 他和她隔了一道墙。
他倚在门边上, 轻声说:“甜心,我的梦里从来没有别人。没有小甜, 只有你。”
“我明白。”肖甜心隔着一堵墙,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眼底里有泪花闪烁。
一声轻叹, 他说:“甜心, 别哭。你哭,我会难过。甜心, 你要坚信, 我从来没有爱过别人。其实,你有没有想过,小甜代表的是你的潜意识。当年, 我……我伤害了你。你曾试图自杀,是你的潜意识在自救,所以分裂出了另一个你来, 才阻止了你自杀。还记得景蓝说过的吗, 小甜是对你的补偿和补充。她是你的理智, 她知道发生在你身上的一切事情,包括一些秘密。”
“我为什么要自杀?”肖甜心感到很茫然,打开浴室门走了出来,身上依旧是赤着。
他一怔,红着脸转身去捞衣服, 然后将他的衬衣披到了她身上,并替她将扣子一粒粒扣好,说:“别着凉。”
“我不可能自杀呀?!”她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
慕骄阳并不敢刺激她,决定将真相掩藏,才说:“甜心,过去的事就过去吧。是我该死,我突然离开没有告别,你喝醉了一时想不开,跑下了海里……”顿了顿又说:“不开心的事,不记得就不记得了。现在我回来了,一辈子都不会再离开你。我说这么多,只是想你明白,小甜就是你身体里的一部分,如果换做别人,我会唾弃她,但她是你,我做不到推开她,她的身体是你的,她的脸容也是你的,并不是别人。”
“好的,阿阳,我明白了。我都听你的。你说不赶她走,就不赶。”她扑进了他怀里,而他搂得她很紧很紧。
“甜心,我想帮你和小甜融/合。你只是生了病,但会好起来的。”
“其实我挺喜欢小甜的。”她吸了吸鼻子,又说:“可是我却妒忌她。”因为你也爱她啊!
慕骄阳明白了,想了想说,“我当然爱小甜,因为她就是你,你就是她。甜心,我和你的关系,使我有些能医不自医。但其实我帮洛泽融/合时,比任何人都要明白,所有的洛泽,都是洛泽这个道理。”忽然,他又轻声问,“甜心,你告诉我,你喜欢鸟吗?”
很本能地,她说:“喜欢呀!因为鸟有一双翅膀。我也渴望有一双翅膀,那样我就可以立刻飞到你的身边了。”
顿了顿,她猛地明白了过来。
慕骄阳感受到了,放开了她,但一直看着她,说:“明白了是吗?!其实,小甜不过是你臆想出来的产物。不是她喜欢飞鸟,而是你。所有的因由,全源于当年我的不辞而别。”
“阿阳,小甜刚刚突然出现在光亮的灯下,就在我们爱去的课室里……她……她都听见了。”她揪着他的衫袖,有些无助。
这一次,慕骄阳很坚定。他轻抚她脸庞说:“没关系。这一切,我都是说给你听的。她就是你的一部分。我这一生,只爱过,也只会爱肖甜心一个人。也只想娶肖甜心一人为妻。也只会和肖甜心一个女人上床。”
光亮里,那个小小巧巧的女孩子,背转过了身,慢慢走进黑暗里,越走越远。那么孤单。肖甜心忽然就哭了,等她反应过来,她的泪水打湿了他的肩膀。
“甜心,你真是善良。”慕骄阳吻了吻她的唇。
他将她抱回床上,与她相拥而眠,外面风大雨大,但这里却很安宁。他说:“抱着你,令我感到内心很平静。”
“甜心,你和洛泽是一样的,都是属于补充补偿型人格。这一类人格和真正的人格分裂不能混为一谈。真正人格分裂,其实是不同的人,所以这些人格会想要过不同的生活,而彼此偷对方的时间。但你和洛泽都是因为渴望,才生出了对自己的补偿。你不需要妒忌小甜,因为是你,我才不会推开她;同样的道理,因为她是你的一部分,她才会爱我,而不是爱别人;说到底,不是她爱我,而是你爱我。”慕骄阳这一次说得很清楚明白,没有再因小甜而遮遮掩掩。
“你问一问小甜,愿不愿意融/合。”
肖甜心摇了摇头,“她不愿。”
“那是因为,她还有心愿未了。我会尽力倾听的。下次她出来,我会和她谈。”慕骄阳摸了摸她的头,问:“甜心,你信我吗?”
“信。”肖甜心投进他怀里,闭上了眼睛。再没有别的问题,别的话。
很简单,信就是信。
***
他拥着她,看着她呼吸渐渐清浅,便低唤了一声:“甜心?”
“嗯,大可爱别吵,甜甜要睡觉觉嘛!”她咕哝,嫌他吵,转了个身。
他的女孩,还真是可爱啊!慕骄阳微笑着将她翻了过来,以平躺最舒适的姿势,然后开始了对她的催眠。
明天,要去见李钰。他得给她一些心理暗示,以防止她的心理防线全线崩溃。
“甜心,记得我说的话。”慕骄阳用最温和却坚定的声音告诉她:“我数到十,你就记起来了,李钰的案件和当年的美国孕妇案没有半点关系。你要坚信,自己没有错。这里没有联想,不做联想。”
“一、二、三……十!”他俯下身来亲了亲她的唇:“甜心,你很坚强。我们要坚信,一切都会水落石出。我们扎根于地下,却要触摸到最好的阳光。哪怕悬崖再深,我们也要仰起头来,看到天空。”
他再次从一数到了十。
“甜心。”他轻唤。
“我在。”
“你还记得李钰吗?那件案子,是我们和景蓝一起破的。”慕骄阳将案件发生的经过诉说了一遍。听到紧要时刻,李钰可能是女人时,肖甜心再度出现不适,他开始数数:“一二三……你是对的,你没有错。肖甜心,你要坚信自己是对的。”
“嗯。”她紧皱的眉头松开了。
“甜心,你还记得李钰吗?”他再度问道。
肖甜心乖巧而机械地重复:“记得。”
顿了顿,慕骄阳忽然问:“你还记得六年前美国的孕妇案吗?”
“啊”的一声尖叫,那个浑身苍白的女人从迷雾里向她走来,一步一步走近。她开始挣扎想要醒来。
慕骄阳抓紧了她的手,说:“肖甜心,你看着她眼睛,看着她!看她到底要说什么?!”
他循循善诱,用肯定的语气说:“她说,没有关系,不是你——肖甜心的错!不是肖甜心的错。你只是迟了一步。你尽力了。谁也不能怪责你。”
这一次的催眠,已经跨越了那个禁忌。本来他并不想那么急切,但又觉得,或许可以给她一些暗示,让她也好有个缓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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