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隆本人倒是很开心,即使没有奶熊陪玩,有霍善在还是很让他欢喜的。
霍善本人也很开心,因为邓太后表示,小皇帝这宫中的地……随便他种!
哇哦!
皇宫动土,最为开心!
东汉皇宫建在洛阳,主要分为南宫和北宫,南宫靠近三公府邸,北宫则靠近北军五营的驻地。
去年刚驾崩的汉和帝刚登基时住在南宫,内廷外朝全都是太后的人,住得他睡觉都睡不踏实,后来汉和帝就选择搬到了北宫削弱太后一党对自己的控制,并联合北军诛灭太后全家及其亲信党羽。
汉和帝成年后夺权成功,但也没有搬出北宫,至今邓绥还带着刘隆住在北宫。
霍善带着幼帝刘隆在小小的北宫挖啊挖啊挖。
其实也不用他们怎么挖,重活都有邓绥安排的人给干了,他们主要负责最后的堆堆菜垄、埋埋红薯以及撒撒种子,连刘隆都能轻松胜任。
比如此时此刻,刘隆就正认真往坑里埋下一根圆圆胖胖的红薯,接着动起自己的小手给它埋土,表情之严肃就好像自己正在让那根红薯入土为安并超度它前往极乐世界!
“埋,一,根!长,多多!”
刘隆海很认真地复述着霍善教导他的话。
霍善连连点头:“没错,埋下一根红薯,过几个月它就能长出多多的红薯!这就叫‘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你知道这诗的后面两句是什么吗?”
一岁的刘隆面露茫然:“么么?”
霍善兴致勃勃给他背:“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
忙完政务过来看两个娃相处得如何的邓绥:“……”
这小子为什么可以兴高采烈背这种诗?
这种诗刘隆当然是听不懂的,他屁颠屁颠地跟着霍善忙活了半天,此时又累又饿,便乖乖听邓绥的话去找乳母喝奶。
喝着喝着就睡着了。
霍善也换了身干净的衣裳洗净手,入席与邓绥一起尝尝东汉的饭食。
比起汉武帝时期,这边的河西通道已经拓通百余年了,该传进来的作物都已经传了进来,比如这小小的芝麻就已经经常和胡饼作伴了,连皇室都颇爱吃这玩意。
霍善倒是不挑食,吃什么都觉得挺香。
邓绥也不打扰他吃饭,反而还就着他那吃相多用了半块饼。等两个人都吃饱喝足了,邓绥才问起霍善那首诗是怎么回事。
听起来好像在骂人。
霍善就给她讲,这是六七百年后一个读书人写的。
读书人的嘴,骗人的鬼!
这首《悯农》的作者李绅,确实是因为他写的悯农诗名盛一时,但是等他做官了也没当成什么为民做主的好官,而是卷入了党争之中,跟随着自己那一党的意见领袖冲锋陷阵,对于敌对党极尽打压之能事。
反正只要是对方的人落在自己手里,那肯定是不死也要扒层皮,绝没有放他们囫囵着脱身的可能性。
到了这个时期,他们关心的已经不是农夫饿不饿死了。
即便知道霍善来历不凡,邓绥听着他张口就能说起几百年后的事仍是十分感慨。她说道:“党争之事,确实是有害无益。”
霍善闻言立刻和她分享起来,说是不必远到唐代的牛李之争,咱大汉人也有自己的党争。
比如接下来几十年间幼帝登基成了传统,这个时期外戚势力始终是让皇帝如芒在背的存在,年幼势弱的皇帝没办法和外朝进行有效沟通,所以他们决定……培植宦官势力和外戚对抗。
这下外戚问题解决啦,改成宦官专权。
天下读书人为此愤怒不已,纷纷慷慨激昂要对抗这些专横跋扈的权宦。
这就有了后来的党锢之祸。
领头反对宦官的官员遭贬谪,参与反对宦官的学生被镇/压,数不清的年轻人遭到禁锢和打压。
等到敢说话的人都发不出声音了,东汉末年也就来了。
更可怕的是,东汉末的动乱结束后天下并没有归于太平,而是迎来了更加昏昧的魏晋时期以及紧接而来的长达百年的五胡乱华大混乱……
这就讲得有点远了。
反正吧,咱大汉绝对是走在党争时代的前沿!
邓绥:“……”
小神医啊,有没有人告诉过你这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
霍善也觉得这种家国大事聊起来不太轻松,就和邓绥聊起怎么养娃的问题。
东汉末年的学者仲长统曾经沉痛地探讨过东汉皇室为什么那么多短命或早夭的皇帝,认为是这些皇子皇孙开窍得太早,还没长成就已经泄了元气,生育得也太早,导致生下来的孩子体弱或痴傻,这种不适合的过早纵欲、过早生育一代接一代地延续下来,那皇室生下来的娃体质自然越来越差。
还是得顺应自然,等到皇子皇孙性成熟后再让他接触这些东西啊!
这都是孙思邈记录在《千金方》里的内容,他显然也想过劝说李唐皇室优生优育,但……这种事哪有那么好劝,自古皇帝搞养生都是希望走捷径的(比如服黄金吞白玉嗑丹药),从来没有戒酒戒色清心寡欲的打算。
霍善对邓绥殷殷叮嘱:这个娃咱要是养大了,可不能让他再重蹈覆辙了啊!
像他太子叔,如今都快十六岁了,在他的监督之下还是个童男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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