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关系好的亲友犯了错,当然要背着别人去告知亲友,督促亲友改正。
但她和沈清瑾关系哪儿好了?相看两相厌的俩人,真要是有人犯了错,不趁他病要他命,就已经是兄妹情深,值得歌颂了!
沈玉耀觉得曲贵妃将她和沈清瑾之间的矛盾,看的太轻,曲贵妃似乎一直觉得,家人之间是没有无法解开的结的。
但这本身就是错误的想法,家人的前提不是血脉相连,而是心中认定。
如果他们甚至不觉得对方是家人,那还怎么和谐相处。
沈玉耀对她和沈清瑾之间的矛盾心知肚明。
不过她还是希望曲贵妃能高兴一点儿的,所以她此刻嘴上乖乖的认错,“是女儿不好,母妃莫气,下次见面,女儿一定同三哥道歉。”
曲贵妃闻言,非常欣慰的点点头,觉得女儿就是比那个臭小子强,不会气着他。
“那倒不必了,你三哥脾气不好,他见你去道歉,肯定会为难你,下次注意便是。”
曲贵妃还不至于为了让儿子高兴,叫女儿受委屈,孩子之间有矛盾很正常,她小时候还经常和兄长犯别扭,没事儿就与兄长打一架呢。
只是兄长很小就去边关,后来她也入了宫,再见面,兄长已经病痛缠身,娶妻生子之后没多久,便撒手人寰。他们兄妹,这一生相处的时间实在是太短暂了。
“等再见不到一个人的时候,你才会去回想过去,后悔当时没能多多珍惜时光。玉阳,母妃希望你永远不要经历这些,不要让自己后悔。”
曲贵妃是希望沈玉耀不要一门心思扑在一件事上,多看看周遭的人,多多珍惜眼前的美好。
“可是母妃,人力有穷时,命运的安排不是人力能左右的,我想要珍惜的,终会离我而去,与其沉浸在过去不可追的回忆中,为何不大步向前,让未来变得好一些呢?至少,让未来的自己,不要时刻后悔,当初未曾做到最好。”
沈玉耀想起了一些很久远的事情,她本人的童年,曾经的过往。
她是个还算幸福的孩子,有相对于大部分人来说完整的童年,父母俱在,家中亲人身体健康,对她也十分疼爱。
只是人若没有得到过美好,或许就不会在美好被撕碎的瞬间,生出无限的憎恨。
她经历过亲人一个个离去的痛苦,时间是无法抵抗的东西。
然后她又经历了家中的大变故,一场病就能击垮一个普通的家庭,她那时太小,上着学的年纪,对生死的感触不够深刻,对世界没有任何了解,只能无能为力的看着曾经握紧的东西,一点点从手心滑落。
至此以后许多年,都要沉浸在悔恨中,自我折磨,拷问内心,当初为何没有做得更好。
曾经的她不能停下脚步,因记忆不堪回首,太多悔恨在缠着她。
现在的她,已经无法学会停下脚步。
她不会再给命运玩弄她的资格,她就是要登上最顶端,她不会再寂寂无名,成为人群中的某个麻木面孔。
任何挡在她面前的障碍,她都会一一搬开,无论那是谁!
曲贵妃似乎从沈玉耀的口中,隐隐感觉到了什么,她不知道沈玉耀的前世,但她明白沈玉耀的今生。
她费尽心力保护着的女儿,以为她能护佑女儿一生,让女儿远离一切纷扰,却原来,女儿早已深陷其中。
或许从十四年前,沈玉耀从后宫普通的公主,成为所有公主中唯一的例外,拥有特殊封号与特殊名字的那一刻,她就再也逃不开了。
“唉,母妃没办法帮你太多,只希望你能平安顺遂,一世无忧。其余事情,母妃老了,管不了了。”四十出头的女人,在现代还风华正茂,此刻却多了几分老态。
“母妃是世上最好的母亲。”就像她曾经的母亲,或许不完美,但为了孩子,拼尽全力。
沈玉耀伸手,主动让自己投入温暖的怀抱,闭上眼睛,就像初生时那样,无忧无虑的倒在母亲的怀里,任由时间一点点过去。
曲贵妃抱紧女儿,她已经做出了决定。
日升月落,星辰隐去,第二日上朝,皇帝先是宣布重新开放西北互市,随后又点名工部,让工部着手安排人去建造大船,出海贸易。
这个决定来的无比突然,让不少大臣震惊不已,一时反应不过来,也就只有蔡有志在先前的各种行动中,早就嗅到了一丝山雨欲来的气息。
随后沈玉耀就看了一场来自顶级政治家之间的明争暗斗。
兵部尚书曾展第一个站出来反对,他反对的目的很简单,沈玉耀知道,他一定是担心所有的钱都被拿去工部建造船只,兵部军费不足。
接着是吏部,吏部的担心和兵部一样,说白了都是要为官员的俸禄站台,国库有几分几两,他们心中都清楚,光西北开互市的利润,根本不足以承担建造大船的费用。
能出海的大船,前朝造过,但那是前朝刚建国那几年,彼时前朝坐拥天下,比现在的大庄要富有多了,最后却只建造了两艘大船,先后出海,倒霉的都没回来。
就这么两艘大船,一下子就拖垮了前朝财政,让之后许多年,前朝都过着紧巴巴的日子。
也造成后来前朝开海禁。
“陛下,造船容易,可是上来就造可远渡的大船,怕是十分不易,现在大庄的匠人,没有造船的经验,饭要一口一口吃,船也得一点一点造!况且海上无岁月,又方位不清,危险重重,兼之有贼人环绕,想要出去难上加难,望陛下三思,万不可贸然行事啊!”
曾展说的有理有据,听的不少官员连连点头,认为很有道理。
“曾尚书此言有理,陛下,西北互市是能为朝廷增收,还是为朝廷引来宵小,尚未可知,不如先开互市,再谈其他。”
吏部尚书于数说道。
原本的吏部尚书为太子党羽,后来太子获罪,他比杨成业强点儿,引咎离职回乡去了,皇帝放了他一条小命,还给他留了些脸面,比较幸运。
和户部一样,尚书没了,侍郎补上,于数便上位了。
沈玉耀觉得于数比蔡有志会做人,他非常低调,平时说话能不得罪人就不得罪人,明明此刻也和曾展一样反对海运,却只字不提海上之事,而是让皇帝先考虑把西北互市弄出来。
先让文武百官看到余钱,再去造船也不迟。
其实这些官员们虽然人人都有私心,但总体还是以国为重的,也就是大庄立国不久,朝堂上干实事的官员居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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