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耀跪地,结结实实的给皇后磕了个头,叩谢这份皇室来之不易的亲情。
曲皇后惨然笑了笑,“玉阳,若是曲家不服你,有人有一心,那么害你父皇的人里,必然有曲家之人。”
曲川年纪轻轻官拜大将军,立下赫赫战功,而沈玉耀年幼,手底下虽说目前有了杨青的京州府兵,但杨青与曲川私下交好,谁知道这些人会不会勾结在一起,欺压幼主?
于是在舍弃亲儿子后,曲皇后为了沈玉耀能坐稳江山,又舍弃了自己的亲侄子,自己的娘家。
她将毕生所有的爱都给了沈玉耀。
沈玉耀眼眶一热,起身摇了摇头,“母后放心吧,曲家是我的母族,我相信他们。”
只要曲川好好表现,沈玉耀绝不会无端猜忌。
这是她给皇后的承诺。
“时辰不早了,女儿回紫微宫守灵,母后早些歇息,明日再来紫微宫便是,女儿现在只有母后一人,母后一定要好好的。”
沈玉耀此话一出,曲皇后愣了一下,随后她点点头,看着女儿离开。
飞红随后进来,见曲皇后面有泪痕,有些担心。
“娘娘,可要歇下了?”
曲皇后点点头,换上寝衣躺下,但是灯熄后,眼睛却一直睁着看床幔发呆。皇帝是不是觉得玉阳不够狠心,这才逼她如此?
用自己的死,这份永远无法弥补的遗憾,让玉阳狠下心来对付那些朝中不听话的官员。
曲皇后以前觉得自己很了解皇帝,但是直到现在她才明白,她根本不知道这个男人究竟在想什么。
不过无论他是怎么想的,而今都尘归尘土归土,想弄明白,都只能等日后阴曹地府见了。
一夜无话,灯火未灭,第一日朝臣入宫吊唁,停朝三日。
礼部则开始选日子,请太女登基。
国不可一日无君,沈玉耀需尽早登基。
沈玉耀却没有同意此事,执意将登基的时间定在了六月份。
因为只有登基的时间在六月,她之后做的事情,才能算作是庄太宗的事迹,而非她之功劳。
守灵三日过,皇帝下葬,葬入敬宇皇陵。
这个看重亲情,又无比狠心的帝皇,终于与他思念的亲人团聚了。
在皇帝下葬当日,沈玉耀让元石陆领禁军入秦、陈、于、齐四家,将国相秦术、左都御史陈明、户部尚书于数一同抓了起来。
随后又命杨青领兵,去明州将明州太守夏川抓来。
这些人都与左州贪污案有关,并且他们拿了很多底下的孝敬。
全都是国之蠹虫!
沈玉耀这一举动引发朝野内外的震动,不少人为那些人求情,问沈玉耀究竟是以什么罪名抓人。
沈玉耀以先皇遗诏为由,公布了这些人私底下贪污的银两,以及结党营私,残害百姓的罪证。
这些罪证,一部分是皇帝借由暗部查出来的,一部分则是沈玉耀这边后来补齐的。
罪证一出,众人哗然。
本来朝臣到底能不能坐稳自己的位置,都是看皇帝的心情,皇帝想让他们坐,他们就能安安稳稳的坐着,不想让他们坐了,他们就会有一大堆罪名。
毕竟身处官场之中,有几人能保证自己身上干干净净,没有任何污点呢?
沈玉耀没有大开杀戒,人被抓了,但还没有判刑。
群臣看不能为他们开脱,就让沈玉耀轻点判,毕竟皇帝刚死,就是要清扫党羽,也看在他们为国为民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从轻发落。
这话沈玉耀听的特别难受。
因为这些人的话,好像是在说先帝优柔寡断,是仁慈,而她现在的查明真相,是残暴。
皇帝病逝第五日,沈珉玥从外面归来,一起来的还有夏川一家。
她入宫后,先是去到宫中祠堂上香叩首,随后才去见沈玉耀。
见到沈玉耀的第一句话,就是让沈玉耀杀人。
“夏川绝对不能放,不仅如此,他和他的拥趸,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要杀!”
在外不过几日,沈珉玥的态度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大转变。
她去明州只呆了几天,快马加鞭过去,满打满算待足了五天。
五天时间,让她看了一幕幕人间惨剧。
庶民确实身份卑贱,沈珉玥身为公主,高高在上,她从来不曾低下头去看过这片土地上最多最沉默的那群人。
但是现在她看见了。
春贷在国政上只是寥寥几笔,危害也不过是几个字形容,但是那几个字化作真实,简直如同一把利剑,将人的心脏直接刺穿。
“夏川在家中藏银万万,有一栋金子打造的屋子,这些钱,全都是这些年来,他搜刮明州民脂民膏得来,而名义就是春贷,他强制庶民借贷,又强加赋税,让那些平民不得不卖地换钱,沦为佃农,不止如此,他还在明州实行买身法。”
沈珉玥说到这儿,气的牙痒痒,“若有罪,可以金银买身,不管是杀人的罪名,还是多么不可饶恕的罪,只要花钱皆可摆平,此等恶徒,必须杀之以儆效尤!”
沈玉耀静静听着沈珉玥的话,因为她还没有将夏川下大牢,所以她没有将手中夏川的罪名公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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