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芬威和那名叫做逸尘的玩家离去之后,郑鸣感应到体内黄金剑鞘传来的渴望感,伸手吸收起了棱形巨石里的生机。
感受着不断由亮绿逐渐转暗的光线,郑鸣回想着之前从精灵芬威口中得到的情报,脑海中思绪万分。
人性本善?还是人性本恶?郑鸣从小见惯了有关这两个问题的争吵。每当郑鸣看到为这个问题吵得不可开交的人们,不免大感无趣。
刚出生的婴儿***什么善恶?有的只是最为完整的本能和名为兽性的东西。就连善恶观本身也是日后成长过程中通过学习、观察、教育而形成的。
所以郑鸣一直认为,一个人善恶,其实是与他后天的经历有关。
至于为什么同样的教育,同样的家庭,有时候会培养出两个截然不同的孩子?郑鸣更愿意相信这是与每个人对于知识的接受差异相同的问题。
并没有人,生来就是恶。也没有人,生来就是善。人本来就是一种矛盾的生物,或者应该说:人,生来混沌。
至于日后是行善、还是作恶?与他得性格或者遭遇或许有一定关系。但还是要看他形成的善恶观是否坚定,是否能够为了心中的信念,放弃作恶的念头。
这是郑鸣一直坚信着的。
刚刚从精灵芬威口中得知的耸人听闻的消息就是如此。
一方面他觉得那些人的死亡与他何干?反正参与的都是一些为了权利、名义、金钱而甘愿作战的人。就连那些平民也是如此。
他们看起来与那些战争很远,但是他们所享受的一切,都是战争胜利后的果实,也是战败者血肉的一部分。他们并没有置身事外。这世界野蛮残忍的尝试就是他们一个个一同组成的,没有人绝对无辜。
就连他郑鸣本人都是如此。如果他战败,那么死亡那也是应该的,早在数年前第一次见到战败平民的惨状之时,他就有了相应的觉悟。这么些年来他之所以没有留下子嗣,甚至为此连女人都没有碰,就是因为他不希望连累他人。
另一方面,每当他回忆起这些年来战场中的惨况,还有战后更加残忍的现实,他都会心中不适。
得知这一切是如同割草一般的循环之后,他更是心生无名之火。
这倒不都是因为其中的血腥残忍,而是他前生所形成的善恶观不断与这个世界的常识碰撞产生的后果。
说来讽刺。尽管郑鸣自身很少有剧烈的情绪起伏,感情也十分淡薄。但是这些年来他对外界的无所谓和不重视,反而在外人眼中形成了仁慈、悲悯的形象。
就在这种令人心烦意燥的纠结和矛盾之中,郑鸣迈出了灰暗的丛林,向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晨曦划破灰蒙蒙的天空,为天幕染上了一丝青色,不断蔓延向前。另一边黯淡的月亮还未来得及隐藏行踪。中间只余下三两个星辰倔强的不愿离去。
一副日月同辉之相。
当黑暗终于不敌晨光被它驱散之后,一片被嶙峋怪石和荆棘草木环绕的湖泊,顿时显露了出来。
这是一个位于多恩人祖地和精灵芬威所在丛林之间的一处地方。这里人迹罕至,远离各多恩人部落。更是因为本身隐蔽的位置,鲜少有人知晓。就连赶来喝水的动物也稀少的可怜。
一缕晨光的射向造型奇特的树木和岩石,在湖中映射出斑驳光影。而这些光影也因湖中心扩散而来的波纹,婆娑起舞。
造成这些波纹的是一个肤若凝脂的女子。她的那头金黄色长发,披散在挺值得背后,最终在湖水里蔓延开来,在晨光之下如同一朵金黄色花朵,又像是一轮从湖中升起的烈日。艳梅夺目、耀耀生辉。
当一路上**起伏,没有过多留意四周的郑鸣,回过神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眼前的场景。
意识到自己遭遇到了什么的郑鸣,如同正常人一样第一时间收敛了气息,隐藏了身形。虽然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但是他以前也是读过小说的。一般碰到这种事情肯定会很麻烦,于是他决定耐心地等待对方离去。
郑鸣没有等多久,那个沐浴的金发女子似乎也在赶时间。很快就从湖中心游向了岸边。
看着那个女人从郑鸣所在的方向登岸,一边侧头梳理着长发,一边走来。郑鸣暗道一声不妙。
就在他忍不住在为之后的事情,搜寻辩解借口的时候,对方方向一拐走向了郑鸣藏身处左前方的怪石之后。
紧接着一道一道隐晦的能量波动传来,在淡青色光芒和轻微的风声之后,女子附身从郑鸣所处位置的死角中拿起了衣物和铠甲。
只见女子拿起一条长长的白色纱部,一圈一圈的裹在了胸前,直至那双本就不是很大的玉兔,被掩埋的平平坦坦这才罢休。
女子裹完胸之后似乎对于遮住视野的散乱长发有些不耐,于是抬首将长发翻向脑后并简单的束成了马尾。
至此受限于草木后的视野和女子长发限制的郑鸣,终于看清了对方的样貌。
阿瑟?
原本就觉得那蓝色服饰还有亮银色甲胄式样有些眼熟的郑鸣,当认出了之前的女子正是阿瑟之后,顿时有些瞠目结舌。
而也正是这份震惊,致使他下意识的踏前了一小步,想要再仔细看看这个不可置信的事实。
谁?
郑鸣事态后传来的动静,理所当然的被阿瑟注意到了。只见她如同受惊的猛兽一般跳起,饱含杀气的犀利眼神直奔声音传来的方向射去。
然而浑身能量处于暴走状态,暗自心中决定哪怕有违骑士精神也要杀死偷窥着的阿瑟,看到从怪石后走出的身影却是脸色大变。
鸣?你怎么在这?
郑鸣听到阿瑟不敢置信的尖叫愣在当场。这哪里还有阿瑟平时偏向中性的男性声音?这明明是少女一般的,清脆悦耳的女声。
此时的他大脑中一片混沌,大脑像是中了病毒一般不受他的控制。
这些年来与阿瑟相处的一幕幕不断从脑海中闪过。
怪不得。怪不得,有时候我会产生怪异的情绪。怪不得有时候阿瑟会流露出让人心动的媚态。
怪不得当年阿瑟死活不愿答应老国王的赐婚。
怪不得当年刚接触时还看过阿瑟穿别的服饰,但自继承王位后不是穿着那套蓝色服饰,就是在上面再套着一副铠甲。
怪不得在战争后阿瑟从来不给人看伤势,也不会跟人一起去清理血污。
怪不得有时候格温娜会用她来称呼阿瑟。我还一直以为是格温娜的口误或者聆听万物之声的翻译问题。等等,现在想来精灵芬威也一直是用她来称呼阿瑟的。难道他一开始就知道?
随着心中一句句怪不得,这些年来阿瑟异于常人的怪癖,也逐渐得到了解答。紧接着郑鸣又想起了阿瑟这些年来对于异性的不假辞色,还有始终与别人保持距离的孤高行为。
被传作宁肯被误解,也不远自降身份接近别人的孤傲,原来是因为惧怕暴露吗?不对,要说别人还说得通,但是格温娜作为阿瑟的妻子、最亲近的人,不可能不知道才对!
想到这里郑鸣脑海中忽然浮现起了之前查到的格温娜背叛的消息,还有那个自己的干侄子,王国未来的继承人。
这么说来阿瑟都知晓。是因为自己无法满足、觉得亏欠了格温娜吗?那他当初就不该答应啊?为了权力才隐瞒自身女性的身份吗?不对,刚开始他是极力反对的啊。
郑鸣越想脑子里越乱。一直以来极力否定的、自己对于阿瑟的复杂情感下,他有着对于阿瑟的怨气。还有对于他隐瞒行为的不解,更多地是怜惜对方的不易和这些年来所受的无法想象的痛苦。
郑鸣脑海中思绪翻腾,然而事实上其实只是过去了数息时间。
在阿瑟局促不安的注视之下,郑鸣跌跌撞撞的跳下了怪石,想着她走去。
随着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阿瑟那双如同宝石般碧绿的清澈眼眸在郑鸣眼中越发清晰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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