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一。
宜动土、嫁娶宜。
一场春雨刚过,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芬芳。
花草的香气,让人心旷神怡。
东海郡,此时上千人聚集在距郡府所在一百七十里的东侧,一座临近海岸的海崖上。
都是一些体格粗壮的汉子。
其中有拿着锄头的老农。
有手持工具的工匠。
有肩扛扁担的挑夫。
还有着数量最多的力工。
他们都是听到新到任上的东海伯,打算‘破土开工’新造府邸的消息,跑过来打算找份谋生的活。
惊喜么?
意外么?
若是唤作别家,这些珍贵的劳力,听到有‘整修园林’的消息,怕是第一时间就开始逃亡它郡
嗯。
历朝历代以来,修建园林都不是什么轻松的活。
几百上千斤的大石头,往人的肩膀上面扛着。
若是一个不小心被石头压在身底。
那就是一命呜呼的下场。
更别提给自家‘封君’干这种劳力的活儿。
不但没有什么报酬,或许一个愣神的功夫,负责监工的兵头儿就给上你一鞭子!
劳民伤财啊
可换成眼下这座还未破土的‘东海伯爵府’,则是完全改换了态度。
一个个肩扛手握的汉子,就站在这边儿眼巴巴的等着人来招工。
咳咳。
只能说,在这片被圈化为‘东海伯封领’的土地之上,当地主人的名声是真的好!
好到什么程度?
不说免去一切百姓应缴纳的税收。
只说这几年来,别的州郡都抽壮丁服兵役。
而东海伯领内,则是根本没人来抓。
更别提郡城内伯爵府中,那些好心的‘管事’。
两年多来,但凡是谁家有了灾、有了病。
伯爵府的人,都会带着药品前去慰问。
逢年过节的,管事们还会带上一些肉食果蔬分发给大家
面上笑容常年不变。
相处非常和睦。
说是封君。
实际上,在大家的眼中,这个‘伯爵府’更像是一个相处了许多年的乡亲邻里。
正因为这样。
在听得了那位‘东海伯爵携夫人归乡’后,有新建府邸的意思。
这一大群人才会上赶着跑来帮忙。
一方面是想报答一下这两年来东海伯爵的照顾,另一方面,大家也想看一看这位新到的东海伯爵,究竟是长个什么模样。
他们其实一大早,天还未全亮时就来了。
可惜,这都等到日上中梢了,也没见到那位东海伯爵的身影。
倒是半个时辰前。
有一队来自县城的甲士,跑到这边来用布条拉了一条路障。
说是不让他们过线
这就让乡亲们非常的好奇了。
你说你修房子就修房子,拉这么大一个条儿干什么?
好好的白布被你们撕扯成布条,还拉了一个长达一千八百多米的大路障
“败家呦,这都是钱多烧的呦”
当着那些铁罐头的面儿,就有不怕生的老汉放声嘀咕。
听的一旁众人面色尴尬。
人家是东海伯,掌控方圆千里的一位土皇帝,浪费点儿布条不是很正常的么?
听说人家达官贵人,如厕后,用来解手的厕筹,都是用黄金做成的呢!
有人在心中想着。
可接下来,还是有人附和那老汉嘀咕道:
“我说官爷,您说哪儿不让进,俺们就不进去好了撒。
你们浪费这些绢布是要干嘛?怪可惜的”
“就是就是,这么好些的布,都够给我全家人做好些件儿衣裳了!”
“呸!王二你是不是傻?你家用白布做衣裳?”
“滚滚滚,李狗蛋儿,耶耶就是那么一说,俺不能用白布做衣裳,还不能弄点儿草汁儿给衣服换个颜色儿?”
一群人七嘴八舌的说了个没完。
弄得他们身前,负责拉警戒线的蓝家甲士,也是尴尬的可以。
说实话,对于自家公子这没头脑的决定,他们也是不知说什么是好。
这些白布糟蹋起来,他们也挺心疼的。
可一想到自家公子口中严令禁止,说‘谁要是敢放人入圈儿,就军法从事’的军令。
这些甲士,还是非常没头脑的妥协了。
拦人进圈儿到是好说。
这块海崖其实就是一个凸出海岸的角儿。
三面临海,一面过人。
他们只要在通往陆地的地方扯上一条白布,就不会有人跑进圈儿里去。
这么多人看着,就是想跑也跑不进去不是?
你总不能从海上跳起来七十多米吧?
心下这般想着,甲士们倒是没有辜负蓝礼的信任,一直到蓝礼乘坐的玄黑色车驾抵达这里,海角的位置都没被他们放人进去。
由八匹纯色骏马拉扯的车年,缓缓驶过路口。
在拐角之时,似乎是压倒了什么。
车轮打了个划,随后车厢内闪过一道白光,令差点旋转的马车平息了下来。
“来了来了,东海伯的车来了!”
“在哪儿呢?”
“往路那边儿看,看到车没?”
“嚯!这车好气派!”
“就这八头畜生,估计比我家犁地的牛力气都大!”
“不愧是东海伯用来拉车的”
汉子们的话题有些歪,但周围负责警戒的甲士们,可没有丝毫放松警惕。
眼见马车临近,蓝家甲士们在道边拉出一条路来,容纳车中的贵人经过。
待到马车停歇。
这些全服武装的贴罐头们,吩咐弯身敲击左胸。
叮了咣铛一通乱响。
“属下见过公子!”
“属下见过公子!”
“属下见过公子!”
这一通整齐划一的呼喊,听的刚下车的蓝礼,有种掉头钻回车厢的冲动!
‘太特么的羞耻了!’
蓝礼的脚步刚顿住,就感觉身后被人一推,
“你快点下,别挡着人家!”
听到紫萱有些焦急的声音,蓝礼翻了个白眼。
缓步跳下车,带着几分无奈的冲四周甲士们挥了挥手:
“弟兄们辛苦了!”
“为公子服务!”
哗啦啦啦
整齐划一的铠甲震动,还有四周甲士们的齐声回答
弄得一旁观看的汉子们纷纷瞪大眼睛。
随后,暗中则是传来了一阵细微的嘀咕声,传入了某个羞耻的想要钻进地缝儿的家伙耳中。
“这个就是咱们的东海伯?”
“身子骨看着也不结实啊”
“不过这小摸样倒是长的挺俊的,人看着也挺面善”
“对了二狗子,你家丫头今年十四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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