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信,父皇怎么可能派你去和亲!”李浦和气愤至极,“不说父皇,便是母妃也绝不答应!还有外祖父,他素来宠着小辈,怎会忍心看阿姊去和亲?”
蕴和几欲张口,却不知从何谈起,只觉心口难捱。她是真不知她这胞弟竟能天真到这般愚蠢的地步,难怪夫子见了他也是直叹气摇头。
嫁人之事所托非人,已是女子身不由己。
从前听闻长公主婚嫁时,她便是已然知晓所为何事。然而直至今日,她仍是无法接受这种归宿。
想她身为大周公主,最坏不过也是寻个驸马,此后各过各的,互不相干。哪成想竟是为了天下太平,不远万里赴漠北和亲,融入异乡,独做异客。
蕴和垂眸,不理会他的恼怒,缓声道,“如何不能。圣旨已在案几上,若是不信,只自个瞧去,哪能由我作假。”
闻言,李浦和快步起身寻到红木案几边,双手紧抓圣旨细细端视,便是愈看愈发恼怒,手骨间青筋暴起,恨不得将传喻撕得粉碎。
“父皇他、他怎能如此待阿姊!”
李浦和将圣旨狠狠摔落,此刻仍是气愤不已,连同胸前挂着的镶金长命锁剧烈摇摆,响声四动晃个不停。
蕴和一惊,忙低声斥道,“你疯了不成?陛下御赐的圣旨怎可随意丢弃!”
她弯腰想从地上拾起安置,却被李浦和一把抓住手臂,腕骨被捏拽得生疼,惹得蕴和颦蹙柳叶眉,不解问道,“小和,你这是作甚?”
“阿姊,别去。”
李浦和紧紧抓着她的手腕,音色清冷低沉,仿佛隆冬时青石阶上落满的积雪,远观便觉寒意逼人,“别去漠北和亲,阿姊。那些外蛮人可待我们中原人不好,管他甚么圣旨。”
蕴和叹气,轻拍他的手背,“小和,慎言。这是皇宫,不是你的门府,不可亵渎陛下所言。”
“阿姊!”
“我是大周的公主。”蕴和摇头,“今生今世,我既生在金枝玉叶的皇宫,便是过着锦衣玉食日子的贵女。陛下之赐,何须言拒?”
“那我宁可阿姊不做这公主!阿姊,小和求你别嫁。这漠北究竟是何鬼地方,你我皆有所闻,怎能前去险口?”李浦和急的哭出来,
蕴和转头,淡淡瞧他一眼,“你这般行径,可是要抗旨不遵?”
李浦和也不知如何是好,只顾着牢牢抓紧阿姊的手,生怕他一个不见阿姊便飞去了塞外漠北。此后只得隔江遥遥相望,不知何年何月再见。
“小和,你不舍得阿姊离去对么?”蕴和轻问。
少年点头,早已被恐慌吓得不知所措,除却身体上依赖阿姊的本能,哪还有心思乱想。
“阿姊也不愿出嫁。”蕴和浅浅一笑,目光柔情绵绵,“既然如此,不若小和替阿姊成亲可好?这样既不让阿姊受委屈,小和也未失了阿姊。”
“只要小和穿上嫁衣,替阿姊出嫁漠北,做那和亲公主,就凭你我这般相似的容颜,即使到了塞外,怕是无人能分辨我们姊弟。”
蕴和抬手抚上李浦和的脸庞,那张青涩稚嫩的脸与她有几分相似,若是绾上同样的发髻,梳成同样的妆容,即便衣裙不像,也只会被误认为姊妹。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