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汗身为部族首领,族内竟由着这些流言肆虐,而不加以约束,与为虎作伥何异。”
这不是他要的反应!
多罗特汗怒火翻涌,眉毛倒竖,后牙咬得咯咯响,不过毕竟是久居汗位多年之人,不至于被个小丫头片子当众指责一番便乱了心神。
只见他怒极反笑,沉声道,“瞧公主这些话说的——听闻你们满清入关之后崇尚汉学,公主读圣贤书长大竟是没学过三从四德,贞烈德行?”
这话等同直接往容淖脸上拍上少教两个字。
金顶大帐内不知何时起变得鸦雀无声,众人眼观鼻鼻观心,喘息都不敢大声,倒是布和顶着一张麻木脸在不动声色打量容淖。
在面色不虞的皇帝出声调停这场闹剧前,容淖再度开口应对。
“轻信与盲从可算不上读书,思考与权衡才是。”容淖云淡风轻道,“反正,我未从书里读出女子应当——”
容淖微妙一顿,她感觉有道目光一直紧锁着自己,让她有股芒刺在背之感,她知道那是谁。
可是这一刻,她不想去分辨君父的喜恶,因为她发现帐内有许多低眉顺眼的女子其实有在侧耳认真听她讲话。
她的目光固执而纯粹,口齿清晰道出未尽之言,“把男人的自私当美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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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结束后,容淖裹上厚重的衣帽,小鹿皮靴踩在积雪里,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
“六公主。”有人唤她。
容淖驻足转身,背光的关系,她只能看清有个雄壮的身影朝她阔步而来,辨不清相貌。
直到那人走近。
容淖看清他的脸,惊讶之下脱口而出一句,“你的歌……”说到一半又猛地住了口,觉得不太合适。
布和垂着眼,温声道,“没关系,你可以说。”
容淖再次上下打量过他魁梧的身形,诚心夸赞,“你的歌声和脸都很显瘦。”
布和‘噗嗤’笑出声,眉目飞扬,冲淡了身上那股麻木失意,那张脸看起来至少像刚中了秀才的书生,不那么落魄了。
不过,布和虽长了张酸儒脸,性情倒是意外直接,开门见山问起,“明日晨起公主可想与我一同去看哨鹿?”
晨起。
这是万万不可能的。
今天打了一整天的哈欠,容淖打算明日睡一整天补回来。
再说她刚惹了皇帝,那句‘把男人的自私当美德’可是摸着皇帝的老虎屁股了。或者说,是戳中了天下所有意图鞭策、塑造女人的自私男人的肺管子。方才在宴上皇帝虽然没指责她一句狂逆,但凭她多年来对皇帝的了解,皇帝这会儿估计正烦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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