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逯的心机败露,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回应。
其实灵愫根本不需要他做什么回应。
她随便拿条巾帕,将他的手腕捆住。
她只要最简单、直白的关系,更直接地说,她只愿意走肾不走心。
现在她只想发泄。
可谁知,将人捆好后,她就两眼一黑,直接累昏了过去。
幸好她捆得不牢靠,蔡逯很快就挣脱开。
只差一点。总是只差一点。
情与欲如流水般匆匆褪去,只给他留下乏味的漫漫长夜,让他在痛苦中捱到天亮。
只差一点就能被她彻底打上标记,只差那么一点点。倘若他没说那么多废话,那是不是现在就已经穿好了?
蔡逯把她裹好,将她放在了柔软的床褥里。
他很想一直趴在床头,像一簇鬼魅,沉寂地注视着她。
可他只才看了她一眼,就潸然泪下。
蔡逯推开门,又合住门,走了出去。
他知道往年她生辰这日,她都会跟阁主待在一起。可今年她却对他说:“今晚不回去了,继续我们的约会。”
他以为,凭靠这句话,他在她心里就是特别的。
可当他亲眼看到她与阁主大吵一架后,他发现他一直在自以为是。
噢,原来她也会跟人吵起来啊。
原来她也会争论,也会辩驳。
蔡逯想起他与她的从前。
讲真的,他们之间基本算是争吵不断。吵的原因大多都很雷同:他在意的事,她不在意。他想把关系处得更牢靠,她却将“只是玩玩”的原则贯彻到底。
吵,基本上也是他单方面破防。
她只会不耐烦地回怼:“你想干什么?”
他说要她道歉。她就随便说句抱歉。
他们根本吵不起来,因为她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他一直以为,她对谁都是这样。
直到目睹她跟阁主吵得那样痛快……
这就像你一直以为你的枕边人是个凉薄之人,而你早已习惯她的凉薄,甚至还扭曲地爱上了她的凉薄。甚至还给自己洗脑,对谁都凉薄,也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对谁都不凉薄”吧。
结果有天,你发现她对某个人,跟对其他人都不一样。在那个人面前,她什么情绪都有了,不再凉薄,一下就鲜活起来。
蔡逯甚至恨不得魂穿阁主,体验一下跟她吵架到底是什么感觉。
愿意跟你吵架,说明她绝对信任你,愿意毫无保留,把最歇斯底里的一面展现给你看;说明她还想解决问题,因为真正的失望,往往浮现在缄默不言中。
显而易见,灵愫对所有情人都是一视同仁地凉薄。唯有对阁主,她会把最真实的本我展现给他看。
这就是阁主的可怕之处。
他甚至不用卑颜讨好,就已经在无形中与灵愫捆绑在了一起。
蔡逯知道自己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哪怕现今,灵愫就待在他身旁,他还是输了。
他收获了一段不曾点明,随时都可能结束的关系;收获了她时不时的喜爱,偏爱;收获了极其短暂的喜悦,与接下来一眼望到头的莫大空虚。
而阁主,只是站在那里,就已经赢了一切。
他要凭靠什么,才能打过阁主与她朝夕相伴的那十七年。
*
隔日天亮的时候,阁主悠悠转醒。
醒来后,他发现昨夜他躺在草地里胡乱睡了一夜。
他垂眸看了看,发现自己穿得也很薄。
微凉的天,单薄的衣,以地为床以天为被,按说这一套流程走下来,他就该病得丢了大半条命才对。
可现在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烧竟然退了!连带着头也不疼了,浑身也不酸了!
他竟然健康得很,像没事人一样!
他的身体,竟然该死的自愈了!
阁主气得薅了几把草,攥在手里揉来揉去,最终撒气般地把草都给扔了。
谁知,一阵风正好吹来。那些碎不拉几的野草,都被风吹起,最终落了他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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