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心里有些扭曲,她儿子才高八斗,吕氏百年基业,怎么就落了她杨三娘下成,虽是好话,却还不如不听来的心喜。
吕献之良好受了,却越发叫王氏难受,怎的自己儿子偏偏要受这等大罪,顿时瞅着杨灵籁也没了什么和气。
“杨府诸多小女,能养出三娘一个好孩子,定是个个惹人怜,本宫瞧着不知剩下几个会花落谁家,夫人们都慧眼识珠,想必定能挑出最艳的一朵来。”
徐氏惶恐,长公主看着和气,这话里却有话,听的人发怵。
“殿下高举,皆不过寻常小女,若是能求个良善郎君,相濡以沫是极好。”
殿内其余诸世家妇人皆觉晦气,笑的难看,蹦出来一个野毛鸡也就罢了,长公主这是咒她们这些人日后会白费功夫呢。
坐在首位的长宁侯府嫡夫人待不住了,“这世间终归只有一个杨三娘,若是多了,也无趣,殿下喜欢她,怕是也觉得她与长乐郡主一般吧,都是这般年纪,都是这样好的年华。”
与她坐在附近一处的夫人们纷纷附和,“是生的像了,都是一双丹凤眼,身高也是相符,都是好年纪。”
这些话一句一句都是往人身上割肉。
大长公主面色有些不好,世人皆知她有一独女长乐,却非是与楚攰所生,而是与前任驸马崔笪。
崔家之事情牵扯皇族,她管不得,崔笪当年身死,她亦心中有愧,无论哪一个她都无理可循。
长公主又如何,从前是先帝的刽子手,现在是陛下的传话人,第一个做了,要了她半条命,如今也是左右为难。
“长乐郡主性子爽朗,倒是与杨三娘的内敛不太相同。”长平侯夫人见状,又随口说了句在杨灵籁眼里前后不通的狗屁话。
在这打什么哑谜,也不怕绕晕了自己。
可在旁人那,这就是于老虎身上拔毛,长乐郡主哪里是爽朗,分明是被养的跋扈自恣,不像个女子。
可这一回她没等到长公主按捺不住,反倒是受了杨灵籁一句暗怼。
“夫人说笑,三娘不过一小户女,长公主怜惜郎君,继而爱屋及乌至三娘身上,与长乐郡主怕是关系不大,至于郡主爽朗,而三娘内敛,夫人是要说错了,三娘常惹得母亲气恼,虽是也学着改,只尚未出师,实在夸奖不得。”
常平侯夫人愠怒,“我何时夸奖于你。”
“侯夫人不曾吗?那便是三娘听岔了,还望夫人宽宥。”杨灵籁怼人、低头,一串下来天衣无缝。
王氏吃惊恼怒,这杨三娘知晓自己在说什么吗,李嬷嬷难道没有告诉她,此行乃是与长公主贺寿,却不可深交,先帝与陛下心思深沉,常以长公主传话表明态度,这每年的一场宴席,说是庆贺,怕是长公主自己都不愿意待下去。
他们是要与氏家结交,而非触怒。
李嬷嬷眼神张惶,“老奴说了,只是大娘子好像没听出言外之意。”
杨灵籁当然是知晓的,她还知晓日后世家会断在吕献之人手里都没好果子吃,与其日后结怨,倒不如叫她来先搭上宫里的大船享受享受。
长公主是谁,天子的亲姑姑,如今吕献之这官被拖着,未尝不是陛下的意思,她也不好总是这般坐以待毙才是啊,吕氏如今做不出选择,倒不如先让她这个大娘子站一波队。
“伶牙俐齿!”
“好了,侯夫人何至于和一小娘子斗气,不过是真性情了些,左右你也是她长辈,日后碰着耳提面命再教无人敢说什么,不宜当下。”
公主府是她的地盘,长公主发话不让动,长平侯来了也得听。
得了几句夸奖的杨灵籁乖乖回了位上,便见李嬷嬷不知何时等在了那,弯腰朝她低声道。
“夫人叫您席后去明桥见她。”
“夫人还说,管好您的嘴,她不想再听到那些自以为聪明的僭越之话。”
李嬷嬷本是要走的,又回头添了句。
“大娘子,乌鸦不知自黑 ,人…不知自愚。”
杨灵籁想说什么,可人走了,皱着眉头摆了个巨丑的鬼脸,附带吓唬了吕献之一次。
她用得着别人教!?
不过人没吓到,他反而还摇了摇头。
“怎么,郎君也要教训我?”她幽幽问道。
“不,就是有些…不太文雅。”其实是难看。
“呵呵~”
杨灵籁鄙视一笑,“对了,我还未问,当才堂上你作何一直瞧我?”
“只是想起些事。”
吕献之不自在地摸了摸耳朵,埋头道,“长公主有一女长乐,便是侯夫人所说长乐郡主,她姓崔。”
杨灵籁嬉笑的眼神变了,“好你个吕献之,看我出溴很好玩吗?”
她竟然刚刚还在大言不惭的与人说长公主是因年长失色故而紧张楚驸马,这分明就不是。
“只是刚刚忆起罢了。”声音有些低。
他对于那些陈年往事忘地厉害,如今想起也是一点点。
“先帝宠爱长公主,问及崔氏待她如何,只稍稍抱怨两句崔母不好相处,崔母便为先帝屠戮,崔笪与公主决裂,崔氏族结交外族勋贵被满门流放,先帝恩赐长乐年幼失父,赐姓李。”
“先帝死后,长乐郡主由皇族姓氏,更名崔谂爱。”
杨灵籁至此恍然大悟,从始至终长公主通过楚驸马瞧得都是崔笪。
年少害死爱人,中年求得替身,为女更名舍了皇姓,桩桩件件,爱之深,愧之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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