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炎拿走她手里的灯把她撵了。
蕊黄的纱帐静静垂在地上,他轻轻拨开,把灯轻轻放在床头,帐内暖香融融,她睡的小脸红扑扑的,玉容娇靥,他已是想了一日。
目光下移,他没忍住把盖在她身上的绣被轻轻掀起一角,便见一套天青色的纱衫纱裙贴合着她秾艳合度的身子,衫子上绣了一簇红艳艳的荔枝,正覆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他爱怜之极,禁不住在荔枝处落下一吻,这里有他种下的孩儿,是他想出的把自己的心与她的心相连唯一的法子。
荔水遥被腹上灼热又急促的触感弄醒了,瞥见是他,心稍安,忙去推他大脑袋,红着脸道:“你、你可要纳个妾?”
一句话,直令他心脏抽疼了一下,他握住她的手腕缓缓攥紧,扣在鸳鸯枕上,在她耳边咬牙切齿,“欠弄的小东西,只等你把孩儿生下!”
蓦的,荔水遥呼吸错了一拍,两腮红透,“只是、只是怕你伤了孩子,你、你那么大。”
最后一句极低极低,极轻极轻。
蒙炎却抵着她的额头,已是酥的脊骨发麻,他紧紧抱着她,呼吸越来越急促,荔水遥蓦的睁大眼睛,一双腿绷的直直的,不敢动弹一下。
“你这个、这个色胚。”
未曾想只是抱着她罢了。
蒙炎发泄后,埋在她颈窝深深吸了两口,闷笑。
“夜深了,快睡。”
“是你把我弄醒的。”荔水遥娇声控诉。
“你没醒倒好了,我只是吻了一下。”
荔水遥不敢置信的瞪他,“你当我不识数,是一下吗?”
蒙炎啄她锁骨一下,青青胡茬扎的她缩脖子,她赶忙道:“还是睡吧。”
蒙炎闷笑两声,从怀里摸出一只钗塞她枕下。
“什么东西?”她好奇去摸,摸出一支粉莹莹冰透的玉兰花钗,“好漂亮,哪来的?”
“今日陪陛下去将作监为皇后娘娘挑选生辰礼物,御制首饰琳琅满目,我一眼看中这只钗就问陛下要来了。”
荔水遥细细赏玩,爱不释手,“陛下好看重你。”
蒙炎没接话,下床去更衣室换了一条干净的裤子,重新躺到荔水遥身边才道:“我救过陛下两次,救过皇后娘娘一次,陛下娘娘待我如亲子。”
荔水遥不由得想,倘若前世不是我喂了你那杯毒酒,你有如此功绩,必将如你的封号“镇国”二字一般,成为镇国的柱石,若是寿命长久,还能成为三朝国老也未可知。
是我……
荔水遥愧疚的心脏发痛,眼眶就红了,为防他发现端倪,忙把脸贴在他胸膛上,故作娇气的道:“阿郎,我困了,睡了哦。”
蒙炎帮她把玉钗塞回枕下,轻轻拍着她的背,轻声回应,“睡吧。”
·
这日午后,荔水遥大吐了一回,身子疲乏困倦,在卧房里睡下了。
紫翘一边在床前守着一边做针线活。
九畹在书房里整理账本子,把拿出来用的衣料和首饰划去,并标明去向。
兰苕端着一盆荔水遥换下的亵衣亵裤往跨院里去了,那边是沐浴之所,有水井。
廊檐下,燕子绕梁,叽叽喳喳,茶炉子上煮着安胎药,汩汩冒着热气,几步远处安置了一套小桌椅,小冬瓜小豌豆正头碰头趴在桌子上写大字。
庭院中,水池里锦鲤游曳,一忽儿游至荷叶下,一忽儿又冒出头来吐泡甩尾,激起哗哗的水声,涟漪荡漾,院门口,两个仆妇正坐在美人靠上打盹。
服媚穿一身银红的襦裙从外头回来,见满院静谧,便把脚步放的轻轻的,走来廊檐下,在茶炉子旁边的小杌子上坐下,拿起蒲扇轻轻的对着炉门扇了几下。
小冬瓜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又低头继续写。
小豌豆写完一张自己拿起来看了看,顿时哀嚎,“写大字怎么这么难啊,我的爪子都抽筋了。”
小冬瓜也愁,抓着毛笔挠脸,便把墨汁子糊了一把在脸上,小花猫一般,“娘子也是为了我们好。”
服媚就接话道:“娘子是这样的,跟着她的侍女都要识字读书,只是有什么用呢,终究只是服侍人的奴婢罢了。”
小冬瓜小豌豆对视一眼,纷纷低头继续蘸墨写字,没理她。
服媚也没想和她们说话,话不投机半句多,何况两个半大丫头,屁都不懂。
她定定望着冒烟气的药罐子,脑子里都是小萧氏和她说的那些话。
“我的儿,我知你的心意,你把此事做成,我便把你给他,让你到他身边服侍,倘若将来能怀个孩子,你后半生也是主子,终身有靠。”
“你的身契在我手里,你只要把药放进去,看着她喝下,你便借口逃回来,纵然被镇国公查到你头上,我不信他敢跑到我跟前强要人,我可是他岳母,岳母也是母。”
“倘若你运气不好被抓个正着,我也为你想好了,你只要说是遥儿吩咐你去买的堕胎药,说死了是遥儿不想给镇国公生孩子,我再把你要回来,你也能安然无虞。”
服媚回身望了小冬瓜小豌豆一眼,见她们一味儿的趴在桌子上安静写字,便把手缓缓伸向了袖袋,狠心想,娘子,你心里爱着九郎君,定是也不愿意给镇国公生孩子,奴婢这也是为你排忧解难了。
如此想着,觑着那俩小丫头不注意,掀开药盖子一条缝隙便把药粉撒了进去。
就在这时,小冬瓜从后面蓦的攥住了她正在下药的手臂,力大如牛似的,捏的她骨头剧疼。
服媚顿时惨叫一声,脸色煞白如雪。
小豌豆蹲到服媚面前,叹气道:“娘子前日还跟我们讲,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不想今日就抓个典型。”
小冬瓜收好罪证,笑嘻嘻道:“服媚娘子,平日里你躲懒,除了吃饭就是睡觉,这呼啦啦拿起蒲扇守药炉子,由不得我们不奇怪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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