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便到了中秋。
“夏美人,你这头珠花真是别致。没想到小小米珠竟有这样雅清的气质,与这秋日爽凉相得益彰,倒显得我们的宝石珍珠俗气了呢。”
肖婕妤拉着夏绥绥细细端详,不住地赞叹。
中秋庆宴是宫内难得的盛事,嫔妃的家眷都会被请到宫里相聚,与圣上一同列席相贺,以示团圆美意。从妃嫔到家眷,无人不盛装而出,明表重视,暗中比拼。
夏绥绥倒无心出风头,本身作为唯一有孕的宫嫔,已是多少人的眼中肉刺。
夏氏来了夏常尊和夏守鹤,这两个人她都不想多废话,表面上做做样子都嫌恶心。
宴席从黄昏吃到了天黑,散席后又搭台唱戏。定睛一看,可不是之前在簪花楼看过的,号称中洲第一的那个班子么。
她悄悄回头,恰好对上夏守鹤的目光。他倒大方,冲自己微微颔首。
“圣上,妾身乏了,想先回去休息。”夏绥绥起身向羽幸生行礼。
阮儿赶紧附和:“娘子有孕,有孕之人易乏累。”
羽幸生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平日这个点没见你叫累,回去坐着。”
只能别别扭扭地又挪回座位上。
台上的戏告一段落,满座拍手称赞。苦了她是一点都没看进去,满脑子盘算怎么找方法回清明殿撬锁。
忽然一股淡淡的草药香窜进鼻息,夏绥绥抬头,看见夏守鹤站在我面前。这样隆重的日子,他依旧是一身白衣,墨发披散。
他眨了眨眼:“圣上仁心,特准微臣乘今日入宫,给娘娘把脉。还请娘娘随微臣移步。”
夏绥绥看向羽幸生,他瞟了一眼她和夏守鹤,又面无表情地移开了视线。
赶紧跟着夏守鹤出了门。
一个宫人将二人领到了一间静室后,就径自关上门离开。
夏绥绥颇有疑心:“圣上身边这些宫人真怪,一个个都没有替他们主子多长心眼的意思,人偶一般。”
夏守鹤淡淡一笑:“也许真是人偶。”
她摆摆手:“别了,你们鬼故事一个比一个说的溜,我怕。”
他笑而不语,只将她的手腕轻轻牵了过去,搭手号脉。
他的手还是一如既往的冰冷,像冻了千年的寒冰。那冷沾到皮肤,几近刺人。
“我帮你找到剑谱,你可解了阮儿的牵丝诀?”夏绥绥问。
夏守鹤抬起眼皮:“若我不肯呢?”
夏绥绥甩开他的手,拍案而起:“夏守鹤,你别想一二再再而三地要挟我。你就不怕我鱼死网破,将你和夏常尊的阴谋告诉羽幸生?”
“你若有这决心,一开始便不会因为怜惜阮儿,而答应为我找剑谱。”
垂死挣扎了一下,还是跳不出他手掌心。
“绥绥,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做不到完全不理会他人生死。”
他无一丝恼意,悠然理了理被摔乱的衣袖。
“那剑谱有多少页,我画得过来吗?你若想将之纳入己囊,也该想个万全之策。合着我冒着杀头的风险,就为了你的‘能画几页画几页’?”
“没几页,你画得过来,”柳叶眼弯弯笑,“你找到那剑谱了?”
夏绥绥低头:“我大概知道在什么地方,所以需要现在趁着羽幸生在宫宴上,溜回清明殿。”
他点头:“你只去罢,我帮你作掩护就是。”
如此胸有成竹,而她一时也想不出其他方法,便只能信他了。
正要起身离开,忽然想起还有事情要说。
“你可否帮我劝住父亲,让他切莫趁公孙将军离朝轻举妄动?”
夏守鹤笑:“你以为旧江海城城主那么蠢?”
夏绥绥恍然大悟:原来夏常尊亦是在试探羽幸生。他这一番操作,无非是在告诉羽幸生,你若防我,我却问心无愧。
君臣之间,往来心机不过如此。
从静室出来,她带着阮儿便直奔回清明殿。殿内大半宫人都陪同去了中秋宴,连平日守在寒书斋门口的人都消失了。
夏绥绥真的觉得羽幸生这个皇帝做的甚是心大,除了对夏守鹤,没见他对其他人提防上心过。
阮儿留在门口望风,夏绥绥溜进寒书斋,取出头上一早选好的发簪,就开始捣腾那只暗红木匣。
木匣很沉,几乎是牢牢地钉在地上。那上头的鎏金锁孔甚是细巧,夏绥绥将这些时日苦学的开锁技巧都用上了,竟然还是打不开。
弄了半天,额头上都沁出了汗。她将簪子在那锁孔里拼命捣鼓,就不见有任何要开的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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