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老成精,这句话其实一点错都没有。
老猎手的感觉,也并没有出错。因为就在前方不远处路两边的密林中,早有一队虎视眈眈的兵勇盯上了他们。
曹文诏盘腿坐在一颗大树下,双目微闭,神情轻松。
女真人虽悍勇,但有心算无备,又占据着绝对的人数优势。他可不认为,已成了笼中鸟网中兽的女真猎手,还能逃出生天去。
乌伦老人的脚步很轻,甚至连呼吸都比平常小心了许多。进了山之后,他就好像和这里融为一体了一样。
女真人生下来,就是天生的猎手。哪怕年轻如阿勇等人,也早已经能搏虎逐鹿了。可是,他们从没想到过,有一天自己这些人,也会成为别人的猎物。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曹文诏缓缓睁开了双目,眼中凌厉的精芒一闪而过。
乌伦老人的心跳,越来越快,不详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他怀疑过自己可能是真的老了,可到了最后,他还是不敢领着这些职德部的未来继续冒险了。
所以,他站住了脚,想领着人原路返回。
可是,曹文诏会给他这个机会么?
“动手!”
曹文诏豁然站起,爆喝一声,手里的牛角长弓也顺势拉满,一弓三箭,如奔马般疾射而出。
“快趴下!”
同一时间,不分先后,乌伦老人也嗅到了危险。就在曹文诏站起的同时,乌伦老人趴了下去。
于是,乌伦老人躲过了这必杀的一劫。可是他的孙子们,职德部的未来,却无一人幸免于难,全部惨死于明军的突袭之下。
曹文诏有些讶异地看了乌伦老人一眼,有些懊恼地摇了摇头。
一声声明显带这些稚嫩的惨叫,传进了乌伦老人的耳朵里,让他的那颗心,如遭刀砍般痛不欲生。
职德部并不大,族中男女老幼全都算上,才不过只有几百人而已。而今眨眼之间,族中最有力气最有前途的小牛犊子们,就死在了自己面前,让乌伦老人的胸腔中,充满了滔天的仇恨。
可是,他能怎么办呢?
那擦着头皮飞过去的一箭,告诉他偷袭了自己的这个人,但论箭术的话,足可与女真第一勇士莽古尔泰相媲美。这样的猛人,是自己无论如何都打不过的。
所以,纵然心里面的仇恨翻腾如开锅,但乌伦老人还是高举着双手缓缓站了起来。
曹文诏嘴里叼着根草根,轻蔑地扫了他一眼,“这老货,倒也乖觉。放在平时,或许能饶你一条狗命。但今日,你却非死不可!”
乌伦老人,是能听懂大明话的,因此闻言之下,大骇失色,一个鹞子翻身,咬着牙顺着荆棘丛生的山坡滚了下去。
乌伦老人心里很清楚,留下来,必死无疑。豁出去,或许还能捡回条性命。
他已经六十多岁了,在平均寿命只有三十多岁的女真,已经是赚到了。生死可以不在乎,但他却必须要把明军出没的消息传出去。对于努尔哈赤,他是忠心耿耿的。
可是,乌伦老人的一腔忠心,却并没有感动老天饶他一条性命。因为,他的对手叫做曹文诏。
黑夜里,一道白光闪过,划出了一道优美的弧线,准确地插进了乌伦老人的后心。
轻轻拍了拍手,曹文诏一努嘴,“动手!”
努尔哈赤固然雄心勃勃,但却无奈女真的生产力太过底下。捕鱼打猎都是好手,建城就不擅长了。
因此赫图阿拉虽名为城,但看上去,却更像是一个大一些的部落。
七尺高的城墙,甚至不如中原一般人家的院子高。而筑墙用的,也大多都是形状各一的山石,凸凹不平。
《孟子》中提到过,在战国时期,三里之城七里之郭已很普遍,诸如临淄等大城,外城墙更是超出了十里。而近三千年之后的赫图阿拉,外城却仅只有八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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