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度轻笑了一声,继续道:“第二,抚顺守卒虽不堪一击,但莫要忘了提防广宁援兵,四贝勒何不建义英明汗分出一支精锐,半路设伏?”
皇太极沉吟片刻,点头道:“先生请继续。”
宣度道:“第三,蒙古与南朝乃是世仇,似暖兔,宰赛等小部,也只是表面臣服,骨子里对南朝的仇恨,并非是那么轻易就能化解的。四贝勒何不派人与其联盟,加以利诱,引以为援,也能多出两分胜算。”
皇太极哈哈大笑道:“先生三策,当真妙不可言。有先生相助,何愁我女真大业不成?”
宣度连忙起身谦逊道:“承蒙四贝勒不弃,在下定当尽心竭力,死而后已!”
皇太极亲热地抓住了宣度的双手,热切道:“先生放心,若我女真真有坐天下之日,我定当禀报父汗,为先生加官进爵,锦衣还乡!”
两人又客套了几句,皇太极兴冲冲地离开了,宣度却两腿一软,险些跌倒在地。他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了。整个人,都透着一股虚弱。
长吐出一口浊气,宣度重新坐直了身子,双眉紧紧地皱着,手指头不停地敲打着几案。
“但愿,老曹能有机会,把这个消息送回去吧。”
片刻之后,宣度缓缓起身,往门外走去。
“你到底还打不打算回去了?”
铁塔一般的张猛子,挡在了宣度的面前。
宣度目不斜视,只是长叹了一口气,“明日,便是我父亲故去的百日之期了,身为人子,却不能前往祭拜。等我死后,还有什么脸面去九泉之下与他老人家相见。哎!”
张猛子一头雾水地看着宣度,再浑也不敢随便开口了。
“走吧,陪我出去转转,散散心!”
宣度甩甩手,大步往门外走去。
张猛子打了个激灵,老半天才回过神来,急忙拔脚跟了上去。
老街口,宣度站住了脚,看似随意地往身背后瞟了一眼,然后眯起了眼睛。
好像看到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看到。
张猛子咧着嘴,兴冲冲地抬着脚大步往前走。
张猛子心里,这会儿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找到曹文诏和他诉苦,让他赶紧下命令让自己离宣度远一点,越远越好。
宣度却不去管他,而是背着手踱步走进了张大的店里。
张大整天迎来送往,客人一波接着一波,再加上本来对宣度就没什么太深的印象,所以压根就不记得他曾经来过了。
“这位客官,您里面请,咱这店里,全都是老街上最上等的皮毛,价格又最实惠,绝对是物超所值!”
张大说的,自然是宣度听不懂的女真话。
宣度定定地看了他许久,才缓缓开口道:“四贝勒对我,有知遇大恩,不能不报,因此我打算拣选一块上好皮毛做成护膝送给他老人家,你这里,有吗?”
听到宣度嘴里说出来的大明官话,张大脸上的鄙夷,一闪而过,强挤出一丝笑容,“那可能要让你失望了,咱这店里,都是些普通货色,入不了那些贵人的眼,这位小哥,你还是换一家去看看吧。”
宣度却好似没听到一般,丛货架上摘下了一张熊皮来,“我看这个就挺不错,多少钱?”
张大摇了摇头,“不卖。”
“凭什么不卖?”
宣度陡然变色,手指着张大呵斥道:“你莫非以为我没钱给你不成?”
张大神色平静的丛宣度手里将那张熊皮拿了过来,随手扔在了地上狠狠踩了一脚,“说了不卖,就是不卖!”
宣度气的浑身打颤,咬着牙道:“你信不信,我一句话,就能让四贝勒派人砸了你这个破店?”
张大淡然道:“女真再是野蛮,也是个讲道理的地方。更何况四贝勒的名声向来很好,怕是不会任由你这个无耻之徒任意妄为!”
宣度阴着脸道:“那你是打定了主意,不给我这个面子了?”
“我呸!”
张大毫不客气地啐了一口,“一个背弃母国的走狗奸贼,有什么面子?”
宣度脸上闪过一丝意外,瞪着张大嗤笑道:“都是在故土活不下去了,才来女真讨生活的,你我有什么区别?”
张大拍着胸脯傲然道:“老子就算死,也不会当遗臭万年的带路党,也不会黑了心去帮女真人屠戮自己的同胞!你我和,有什么资格相提并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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