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度只是初出茅庐,贺世贤却是辽东的老炮了。那些们卒不认得宣度,却对贺世贤久仰大名,因此也就不再为难宣度,讪讪笑着给宣度赔了个礼,各归原位了。
这些门卒,也算是尽职尽责,并非是刻意为难自己,因此宣度也就没有和他们计较,和贺世贤有说有笑的进了城。
贺世贤是个自来熟,或者说是他是装的很自来熟,很亲热地搂着宣度的肩膀子满面春风道:“老弟你是不知道,当我听说了你以少胜多,打的努尔哈赤那老贼哭爹喊娘的时候,哥哥心里面是多么的痛快,就算是一口气喝下一大坛子酒,也没有这么爽快啊!”
宣度谦卑的笑了笑,“贺总兵你过奖了,不过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罢了,没什么好说的。”
贺世贤瞪着牛眼,不满意道:”叫什么贺总兵?老弟你这是在寒碜我啊!我也知道,和老弟你的辉煌战绩比起来,我那点可怜巴巴的功业实在上不了台面。但是上面要给咱升官,咱也不能给脸不要不是?所以,副总兵那是给外人看的,咱们兄弟之间,可不能因此生分了啊!”
宣度苦笑不语,他还能说什么?他其实很想问一下,他和贺世贤才认识不过一刻钟,怎么就成了不生分的兄弟了。但是这样得罪人的话,也就只能在心里想想了。
贺世贤见宣度不答腔,挑了挑眉,“怎么,兄弟是觉得我老贺没资格做你的哥哥?”
宣度连忙道:“怎么会?贺大哥你豪爽仗义,小弟是怕高攀不上啊!”
贺世贤哈哈大笑道:“这就对了,咱们这些吃军粮的粗汉,可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讲究。我看你顺眼,那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什么地位,哪怕就只是个喂马的,咱也愿意掏出心窝子来和你交往。”
宣度还能说什么,只能拱手再次谢过副总兵的美意。
这个时候的沈阳城并不大,两个人边说边走,不多时便到了经略府外。
沈阳以前,只是个县城,从没有做过州城府城,因此城里面,也并没有太气派的建筑。杨镐的经略府,不过是之前一个四品御史致仕养老修造的院子改造的罢了。
府门不算太大,差不多也就一丈高两丈宽的样子,看上去也就比普通民居好一点有限。
但是,方才还嘻嘻哈哈的贺世贤,却拘束正经了起来。
毕恭毕敬地走到门卫跟前,丛怀里摸出一封书函递上,“副总兵贺世贤,奉命前来求见经略大人。”
宰相门前七品官,那个最大不过只是个百总的侍卫长,却只是抬眼扫了扫贺世贤,不咸不淡地道:“经略大人正在接见贵客,在这先等着吧。”
贺世贤从来都不是个好脾气的人,所以他立即就火了,“经略大人忙不忙,见不见我,你说了不算!但是,如果你拦在这里不去通报,耽搁了军国大事,我看你有几个脑袋!”
扔下这句硬邦邦的话,贺世贤转身就走。
宣度有些傻眼地咽了口唾沫,满脸不甘相信地看着霸气的贺世贤,情不自禁地伸出大母手指给他点了个赞。
“你,你这人,好生跋扈!”
那侍卫长也愣住了,顿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正如贺世贤说的那样,杨镐可从来没说过闭门谢客,这都是他自作主张,想故意难为一下贺世贤。
在杨镐来沈阳之前,他只不过是一个绿豆大小不起眼的百总,也不知道祖坟怎么就冒了青烟让杨镐相中了他,委任给他这个艰巨的任务。
抱着有权不用,过期作废的打算,这百总就动起了歪心思,可没想到贺世贤根本不吃他这一套,这当场就把他顶到墙上下不来了。
贺世贤也懒得再去理他,朝着宣度招招手道:“兄弟,这天马上就要黑了,既然经略大人不管饭,那咱们也不能亏着自己的肚子不是?走走走,哥哥领你喝酒去!”
“不准走!”
侍卫长瞪着眼,紧走两步拦在了贺世贤的身前,咬着牙道:“你当这经略府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么?”
“滚一边去!老子懒得和你啰嗦!”
贺世贤也不客气,飞起一脚,就把这侍卫长踹在了一边。
那侍卫长自恃有杨镐给他撑腰,自然不肯干休,一个懒驴打滚丛地上爬了起来,招呼他的手下道:“这两个人意图不轨,给我拿下!”
和他一样不知天高地厚的门卫,很听话地挥舞着兵器就要往上冲,可但凡脑子灵光一点的,都很乖觉地缩到了一边。和副总兵动手动脚?他们可还没活够呢!
“闹哄哄的!成何体统?”
就在这个时候,门里面传来一声威严的喝骂,紧接着走出来两个老头。
为首一个,身着绯色官袍,头戴乌纱官帽,胸前绣着孔雀补子,瘦高清癯,满脸威严。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