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了宠的代善,已经看皇太极不顺眼很久了,见他这么不给自己面子,登时再也控制不住地发火了,“我还没说完,你插什么嘴?”
皇太极却是凛然不惧,挺直了腰杆回道:“此战我大金必胜,没有如果!”
代善急道:“未虑胜,先虑败,乃是智者所为。”
皇太极冷哼一声,“但不是王者所为!”
“都闭嘴!”
努尔哈赤没好气地呵斥了一声,“我还没死呢!吵什么吵!”
看到代善与皇太极都消停了,努尔哈赤才余怒未消地拍了拍几案,“把吵架的劲头,都给我用在练兵上。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心里面打的是什么算盘,我也不怕告诉你们,谁在这一战中立下的功劳更大,我就立谁做储君!”
此言一出,不止代善和皇太极,便是阿巴泰与德格类都是眼前一亮,神情雀跃。
转眼间,便到了正月十五元宵节。
明军与女真,都在紧锣密鼓地做着大战前最后的准备。
一场决定了整个辽东走势乃至两个民族兴衰的大战,一触即发。
辽东大地上硝烟密布,空气紧张到让人窒息。
在远离沈阳两千多里外,有一个叫做双城卫的地方。
双城卫始建于永乐年间,因城分东西而得名。
虽然这里远离大明国度,虽然有些城砖已经风化了,但城门上那三个楷体大字依然清清楚楚。
“双城卫?”
宣度眯了眯眼,“应该不远了吧?”
跟在他的身后,是一群比叫花子强不了多少的部下。
包括曹文诏在内,所有跟随他一路逃亡至此的明军,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是蓬头垢面,满脸沧桑。
山高路远,长途跋涉,及一顿饱一顿的,其中的艰辛可想而知。
但不管怎样,他们坚持了下来。
双城卫的城门界碑虽然都还在,但城中,却早已没了人烟。
宣德年间,宣宗皇帝以修养生民为念,因极北苦寒,交通不便,故将奴儿干都司内迁到开原,将这一大片广袤而又肥沃的土地,成祖皇帝口中的“锁钥之地”,拱手让了出去。
曹文诏满脸纠结,“大人,咱们究竟要走到什么地方才是个头啊?”
宣度笑了笑,“快了,这次真快了。”
指了指南方,“一直走到不能走的地方,那里就是我们的新家。”
是的,宣度的目的地,一直都很明确,就是海参崴。
或许,这个时候海参崴还只是个不起眼的小渔村,但终有一天,它会散发出让所有人都瞠目结舌的万丈光芒。
所以,短暂的休整之后,早已经身心俱疲的明军,再一次抱怨连天的上路了。
拖着灌了铅的双腿又苦熬了三天,终于,看到了湛蓝的天空,以及天空下面那比天还要蓝的大海。
“我宣布,从现在开始,这个地方,就是咱们的新家了!”
站在海边一块大大的礁石上,宣度张开双臂,兴奋地大声喊道:“我们要在这里建城,造船,挖煤,冶铁,将这里变成大明永远的边疆重镇,锁钥坚城!”
曹文诏撇了撇嘴,小声嘟囔道:“大白天的发癔症,从这里到京城,就算骑上快马,最少也要三个月。”
郭铁耙悄声也附和道:“说的是啊,这鸟都不拉屎的鬼地方,要什么没什么,拿什么建城啊!”
宣度如剑一般地目光扫了过去,“就凭我们的双手!”
然后一转身眼望着浩淼的大海,抬手道:“这汪洋无边的大海,是我们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宝藏!”
又一转身指着郁郁葱葱的森林,“那连绵起伏树木茂密的森林,同样也是我们的宝藏!现在的我们,或许两手空空什么都没有。但终有一天,我们会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富有的人!”
很多人都以为宣度是在发癔症说梦话,因为此时的他们,根本没有心情想那么多。他们现在最想做的,就是躺在滚烫的热炕头上,一觉睡上个三天三夜。
曹文诏抬头看了看天道:“大人,这太阳马上就要落山了,还是赶紧想法子找个住的地方吧,总不能让兄弟们跟大人你一样躺在礁石上睡觉吧。”
这真是,帅不过三秒啊!
宣度叹了口气,左右看了看,皱眉道:“没别的办法,兄弟们再委屈一晚上吧。明天一早,咱们就进山砍树盖房子!”
一片哀嚎声中,士卒们全都没精打采地应了一声,本也就没什么希望,所以也就谈不上失望了。
他们这些人,不管心里有没有后悔过,但既然当初选择了宣度这艘贼船,也就只能无奈地认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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