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敬年从桌上还没来得及撤下的点心盘中捏了一颗粉蓝色充气包装的棉花糖,撕开袋子放到赵束的饭碗里。
赵束看着饭碗里柔软又突兀的大棉花糖,低头轻笑一声,用筷子夹起来吃了。
席间赵束一直是这个状态,吃喝正常但神色沈敬年无法找到合适的形容词,说冷峻好像有些太过,但绝不是寻常中秋家宴中该有的状态。
赵启和魏东一直在跟赵强聊天,沈敬年听了几句,觉得他们俩更像是在围绕着公司做汇报,并且时间线跨度为一年。
这说明兄弟三人与父亲已经一整年没见面了,甚至连通信都很少。
赵强听完赵启和魏东的汇报满意点头,“不错,小启和小东把买卖做到这么大不容易”。
这话先不论赵束怎么想,沈敬年第一个不乐意,什么叫“小启和小东把买卖做到这么大”?“小束”呢?
赵束看料子一蹲就是两小时,站起来的时候腿麻到连路都走不了,买卖做到这么大没有“小束”的功劳?!
而且他就在这坐着呢啊!
沈敬年下意识看了一眼赵束,赵束自己倒跟没听见似的,该夹菜夹菜,该喝汤喝汤。赵启也觉出不妥,把话接过去打圆场:“爸,这一年主要靠阿束呢,阿束看准了好几块大料子。”
魏东也帮腔说是。
赵强深深看了一眼自己的二儿子,半晌才道:“嗯,阿束越来越有能耐了。”赵强说这话时声音发虚,仿佛说的不是赵束,而是透过赵束的壳子讲给另一个人听。
沈敬年被这句话激得一股火迅速往上涌,若不是赵强是赵束的亲爹,他恨不得当场跟人家掰扯掰扯。
“小启”“小东”,“阿束”?
“阿x”是东南亚常用的称呼方式,也是沈敬年至今拒绝叫出口的原因。
“阿x”与“小x”,远近亲疏立辨,虽然不知道父子四人三十来年里经历过什么,但是此时沈敬年在心里替赵束委屈。
赵启坐在赵强身旁,不时给父亲布菜。不得不对亲生父子之间的血缘关系感到佩服,赵启的长相和赵强极为相似,同样微微上挑的凤眼,同样瘦削的身形,同样白皙的皮肤。
赵启因为紫外线过敏的缘故,皮肤在白皙的基础上经常有些泛红,看起来倒是气色好上一些。
但赵强由于常年礼佛,皮肤透出的是病态的惨白,再配上深红色的僧袍,看起来颇有些瘆得慌。
赵强抬手整衣领的瞬间被沈敬年捕捉到,他发现赵强宽大僧袍袖下的左手似乎有一点残疾,隐约好像是缺几根手指。
察觉到沈敬年的视线后,赵强面色瞬间不虞。他迅速把左手收回宽大袖袍内,沈敬年自然不敢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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